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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熔剑铸刀大会圆满成功的消息与过程,由水道、陆路等不同的形式迅速扩散了出去。
大会中因血炼熔炼火麟剑而引发天谴,剑魔惨死于天谴之下的消息,更是在传开后于江湖中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血炼这两个字本身就是禁忌,无论江大力是如何取巧魔改成自愿捐血的形式,不伤人和。
但所谓三人成虎。
消息传开后,在江湖中人道听途说以及一些有心人推波助澜的刻意抹黑下,迅速就演变成黑风寨主为熔炼火麟剑,抓了大量无辜之人宰杀放血之类的恐怖传言。
这传言一经传开,登时令江湖中一片恐慌。
一些本就对黑风寨没有好感的白道正派势力,更是惊怒交加之下人人自危,将黑风寨视作毒瘤,黑风寨主更是毒瘤中的毒瘤,必须除去。
然而有昔日峨眉、唐门、三茅宫、净念禅宗、慈航静斋等派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前车之鉴,纵然各个诸侯国有心抵制除去黑风寨的白道势力,此次也学得聪明。
俱是在私底下互相联络试探,谋求一个合作的时机,更等待一个有实力有能力主持大局,敢与黑风寨正面对抗的庞然大物,主动站出挑起大梁。
有能力与黑风寨正面对抗的庞大势力有不少。
诸如武当、少林、无双城、天下会等等俱是有这个实力。
但能令诸多门派信服的也就唯有武当少林。
而相较于中层力量严重不足、顶层力量又不肯下山的武当,高手云集底蕴深厚的少林,无疑更是最佳之选。
再加之黑风寨主与少林素来的恩怨......诸多惶恐的白道势力纷纷瞄准了少林。
一些势力更是开始以较为隐晦的方式在江湖上传播黑风寨主与少林之间的恩怨,企图通过这种传播仇恨的方式,令少林主动站出挑起大梁,不费力气消除隐患,一时间江湖上亦是再度暗流涌动,风云变幻。
...
“人心,简简单单的一撇一捺就可组成的人,简简单单的四笔就可写出的心,实际却是复杂得很呐。”
神铁城,昔日的铸剑城中,江大力满是精壮强健肌肉的身躯,浸身于城内火山下精心设计的露天温泉内,低语感叹。
他的四周一片水气弥漫,鼻子里能嗅到的非但有温泉水独特的矿物气息和淡淡咸味,也嗅到不远处侍女打来的酒水甘冽气味儿。
已在昨日便返回的了如神立在池边,闻言目光一闪道,“义父,现今江湖上这些传播制造舆论消息的势力,全都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唯一值得注意的,也就是少林的态度。
若是少林真的追究李无极以及往日恩怨,我方虽然也不惧他,但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等局面一旦造成,也肯定会令拖延我们发展的速度,令天下会雄霸再度将我们甩开。
所以为今之计,孩儿认为,也唯有令少林在短时间内无法向我们发难,待日后我们解决天下会后,获得天下会的资源,自然也就无惧少林的威胁。
我们现在缺的,便是可在多方大势力的角力中获取去的发展时间!”
江大力收摄心神,一边仔细感应着温泉当中宛如变成了有生命的灵物般的大力火麟刀,那种通灵后血肉相连的感觉,比之往日更胜不知多少,一边淡淡道,“说说你的打算与安排。”
了如神忙躬身道,“其实以少林这么多年来强者不出世的行事风格来看,所谓的血炼以及李无极的死,未必就会引出少林最顶尖的那寥寥几个坐死关的老和尚。
毕竟李无极也并非少林嫡系的高僧,又是自找麻烦。
而血炼之事唬弄得了寻常人,可唬弄不了那些智慧并不低的高僧。
只要那寥寥几人不出,寻常天人境的高手,也很难对我们黑风寨构成太大威胁。
故此现在麻烦的,其实也就是江湖上这些个可恶的拱火的小势力,只要发动我们黑风寨如今的关系网,将这些传播消息的小势力全部灭了,消息源头便会暂时切断。
而在这同时,我们完全可以制造出新的舆论,引走江湖人以及少林的关注,令少林原本就举棋不定的态度彻底变为暂且按捺。”
江大力缓缓道,“你说的计划都不错,争取发展时间的目的也没问题,唯一让我疑惑的是,你似乎很有信心我一定就能在短时间内再作突破,拿下天下会。”
了如神心中一凛,低头道,“义父慧眼如炬,孩儿的确是对义父您极有信心,甚至比孩儿对自己还有信心。
常人在这种局面下,无论做什么也都是举步维艰,甚至垂死挣扎,但义父您不同,孩儿相信您定能破局,就像我师父一样相信。”
“哦~”
江大力宛如石刻般硬朗的脸颊上显露出一丝笑意,“你终于肯说实话了,说到底,你还是对你师父天机二十五有信心。”
了如神眼神变得深邃,唏嘘道,“那天我拿下地狱神君之后返回天机山,才知晓原来师父已在见过义父之后违逆天意替义父您算了一卦。
我师父这个老不死的虽是戏弄了我一生,却也是被贼老天愚弄了一生,这就是我们算命术士的命运,天命之下,谁敢言逆天?
我算计了他一辈子,当年将他算死的那一刻起,我就以为我已经赢了,后来我成为至尊盟的军师,为至尊盟效力,又私底下建立苍鹰堡,在元国渐渐博得了不大不小的名气,人称我为大当家,夸我算无遗策,了然如神。
自那时,我也一度以为我才是天机门最厉害的神算子,我师父是个废物,才被我算死,他就不配拥有天机二十五的名头。”
话语一顿,了如神摇头叹息道,“名!名!名!
这么多年,我还是逃不脱一个名!
一直让我耿耿于怀的,也就是我自认为是天机门最杰出的神算子,却成不了天机二十六,无法继承天机门的大统。
我一度认为是天机二十五这个老家伙没眼光,但直到知道他还活着,我就知道我已经败了。
我自以为算计了他,其实却是他算计了我的算计。
这些年来,只怕我都一直是活在这个老家伙看破一切般俯视的目光下,我自以为是元国第一神算,其实就是个屁!是个屁啊!”
了如神说到最后惨笑起来。
江大力一直静静泡在温泉中听着了如神有些啰嗦般的倾诉,却并未不耐。
因为这一番倾诉,也委实是发自了如神的内心肺腑之言。
从这一番话中,不难看出了如神遭受的打击和痛苦有多大。
自以为在算术上赢了师父天机二十五,少年得志便猖狂。
最后才知道,这么多年的轻狂,原来早已是在天机二十五的算计当中,从来就没赢过,又有何资格继承天机二十六的名头?
令一个人最痛苦的,莫过于是在其最引以为傲的领域在其最得意时,将其击败得彻彻底底。
“义父,是孩儿失态了。”
了如神深呼吸一口气,整理心绪,继续道,“我已经服了,但我不会就此气馁。
不过我师父最后一举逆天一卦,实在出乎孩儿的意料。
纵然我师父寻找不到合适的继承衣钵的传人,也不至于走投无路到逆天以至于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这不像是他的性格,只怕又是他的假把式。”
“哦?”
江大力意外,自温泉水中将两个粗大膀子拿出,横置在温泉边缘,思索道,“你是说,你师父又在玩假死的把戏?
可是他的的确确已是形神俱灭,尸体我也已检查过,死得不能再死,不可能再活过来。”
了如神眼睛眯起点头,“不错,孩儿也已将这老家伙的尸体重新挖出来检查过,他的确是死了。”
江大力额头青筋一跳,强忍着一巴掌拍死这个天生牛头人的冲动,继续听了如神说下去。
心里暗道还好他在这个世界并不会死,否则日后死之前一定要先把这个逆子打死陪葬,以防被对方挖出检查行大逆不道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