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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们的孩子……”泪水早就模糊了视线,他的俊容同样模糊不清,“阿贺,我要他,我要他,你就留下他吧……留下他好不好,我求你了……”
伍贺莲紧窒的容颜在这个时候卸下冷漠,纷乱错综的纠缠,所有的一切都被抛置在脑后,他没有一刻像现在那样迫切希望。每一步迈得格外急,他抱着她冲出前院,银白的月光皎洁,深灰色的夜空也像是哭过一样。
“车在哪里!”伍贺莲大喝一声,下属赶紧奔去提车。
伍贺莲等不急了,一边抱着顾晓晨朝着车子停靠的方向奔去,一边沉沉开口。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声音断断续续,却是那样震心,“晨晨,我没有说过不要这个孩子。”
“阿贺……”顾晓晨倒向他的胸膛,泪水湿了他的衬衣,那炙热的温度,仿佛渗透过肌肤,将他的心一并被灼烧,而后网住了他,沉甸甸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恍惚,只怕自己是幻听了,她喃喃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这个孩子!”伍贺莲抱紧了她,给了她一颗定心丸,“我要!”
顾晓晨感到口中一阵血腥,泪水凝在眼角,她痛苦说道,“阿贺,救救这个孩子,救救这个孩子……”
前方就是房车,狭小的巷子里,路灯洒下昏黄的光芒。
男人抱着女人朝着房车飞奔而去。
脚步纷乱,沿路却有鲜血滴落,坠在地面,印染出一朵血莲。
※※※
“晓晨?晓晨你怎么样?”耳边响起谁的呼喊声。
顾晓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天花板的那抹白如此刺目,她空洞洞地睁眸。而后余玫强扯微笑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底,顾晓晨猛然回神,一下捂住自己的小腹,急急问道,“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
余玫轻轻地搂住她,柔声安抚,“晓晨,你不要这样,你先躺下来!”
“你告诉我!”顾晓晨疯了似地大声嚷嚷,“你告诉我,玫玫,我的孩子呢?还在不在?”
“晓晨,你别这样,身体最重要!”余玫咬牙说道,已然有了泣意。
“我要你告诉我!是不是没了!”顾晓晨挣扎起身,情绪激动到不行。
余玫怔怔地望着她,终究还是艰涩地点了头,“你不要多想,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有的,以后还可以有!你还年轻!没有问题的!”
顾晓晨惊恐地睁大眼睛,一瞬间的光芒散去,再也没有了往昔的神采。原本还半躺起身,忽然一下子倒了下去,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蝴蝶,再也没有反扑的能力。她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泪水再也流不出来了,惟有双眸通红,整个人混混噩噩。
心,好象也被挖空了。
余玫别过脸,忍不住悲伤,泪水就流了下来。她不想让顾晓晨看见自己哭泣,怕她会更加伤心难过,可是泪水就是止不住。她站起身来,捂住嘴奔出了病房。而病房外,伍贺莲站了一夜,这个姿势一直维持,没有改变过。
余玫扯起嘴角,分不清是哭是笑,“你满意了?你终于满意了?”
伍贺莲默然良久,这才迈开脚步走进病房。
“你没有资格进去!你没有资格见晓晨!”余玫硬是阻拦,却被一旁的男人拉开了。护士急忙来劝,“小姐,请不要喧哗,病人需要安静!”
余玫嚷也不是,不嚷又憋闷,紧咬着唇,泪水湿了脸庞。
伍贺莲握住了门把手,开门的瞬间,却连手都在颤抖。
病房里很安静,关了门,一点声响都没有。顾晓晨躺在病床上,她变得异常沉静,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望着天花板。伍贺莲站在床头,却连接近都不再继续,像是害怕而退却。他凝望着她的容颜,沉默了半晌,才沉沉说道,“你,恨我吗。”
顾晓晨闭上了眼睛,在他的凝眸注视中,她淡淡一句,而他宛如被打入地狱,再也无法翻身,“我累了。”
442:终于要走
这一年的除夕,第一次在医院度过。
医院里显得格外冰冷,窗外却可以隐约听见鞭炮礼花的声响。
由于流产,加上身体太过虚弱的原因,医生要求顾晓晨最起码在医院静养一个星期,看看身体是否好转,再定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顾晓晨每天都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切都很正常,按着以往的生活在继续。可是她太安静了,比前从前的安静,此时的她多了几分沉默,她不大爱开口说话。偶尔说话,声音都带着些沙哑。
竟连她笑的时候,也没有以前那么快乐了。
余玫一直陪着顾晓晨,并没有走。
顾晓晨流产的事情,她也没有告诉言旭东,只说她们去亲戚家过年了。
言旭东在电话那头只告诉她,让她们好好过年,玩的开心点。叮咛了几句之后,末了又是问道,“我让你转告的话,你告诉她了吗?她怎么说?”
余玫默然了许久,许是不忍心,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咬牙说道,“这种话要亲口说才有意义,等她回来了,你自己对她说。”
言旭东笑了,只说“好”,两人挂断了电话。
余玫已经学会熬粥了,也学会包馄饨。她甚至特意询问阿嬷怎么褒汤。记得以前,顾晓晨总是给她褒大骨汤,那种温暖鲜美的味道,让她每次回到香港,都好象有种回到家的感觉,不再那么寂寞。余玫在阿嬷的亲手指导下,终于学会了褒汤。
从家到医院的路,其实不怎么远,骑自行车只需要十分钟。
每次余玫抱着保温瓶来医院,医生和护士都会打招呼,“余小姐,又来看你朋友啊?”
余玫笑着说道,“她是我妹妹。”
余玫闭口不谈伍贺莲,更不曾向顾晓晨问起过。关于那天的意外流产,以及他们之间让外人不明所以的纠缠,她只字不提。只是这些天,伍贺莲每天都站在病房外的回廊等候。从早上站到中午,又从中午站到了晚上。实在是站久了,他才会坐下来休息,一声不吭,也不进病房去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