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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少侠,你这是……”
微微一愣,对于苏昼的举动,周不易有些不解。
而青年沉默地眯起眼睛,凝视着对方,青紫色的龙瞳中,有黑白二色的火光正在燃烧,让男人怔然。
但一切仿佛只是一次小幻觉,那怔然的感觉一闪而逝,然后便不复存在。罪业的火焰一闪即逝,并没有点燃任何东西。
“我讲一个简单的小故事。”
将黑白二色的火光收回,苏昼神色好看了一点,但他的语气仍然有些冷淡:“在山间,有一条恶龙,它剥削山民,吞噬生命,所为恶之大,全世界的勇者都前去讨伐。”
“当然,恶龙的强大,岂是一般勇者能对抗的?绝大部分勇者都成为了恶龙的腹中之食,他们的武器财宝也都成为了恶龙的财产,一时之间,恶龙甚至像是要统治整个世界。”
“但最后,还是有最强大的,可以与恶龙抗衡的勇者出现了,他最后斩杀了恶龙,平定了乱世,成为了最后的屠龙者,以及……”
——长出了龙鳞。
周不易并不愚蠢,听到这里,他已经听出了这句话最后未说出的意思。
——究竟是什么时候,你开始改变了?周不易?苏昼虽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但谁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对此,男人先是皱眉,然后退后几步,叹了口气。
“苏少侠,你的意思,我都懂,没必要这么委婉的暗示。”
一瞬间,整个办公室,都被两位统领阶的强者的气势充斥,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邵启明甚至被突如其来的灵压碰撞所迫,要倒退几步。但哪怕是坐在椅子上,他也微微皱起眉头,感觉有点不适。
而周不易的语气变得平静起来:“所以呢,你究竟想要说什么,苏昼?”
“没什么所以,而我想要说的,也非常简单。”
分出一点力量,将邵启明护住,苏昼将双手负在身后,赫然是没有半点战斗的准备和想法,他不顾一旁邵启明暗示的手势,直接了当的说道:“我只有一个问题——周不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专修木系内力,还以此成就天罡武神之境的。”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都陷入彻底的寂静。
可很快,伴随着笑声,寂静便被打破。
“什么时候?自然是察觉这个世界的所有灵气,都已经被神木侵染,整个天地都即将化作天木之地时。”
轻笑一声,周不易也是负手,没摆出战斗的姿态。
即便如今,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变得无比凝重,可他仍然不急不缓:“早就在其他大宗师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先天之上的境界,以至于被暗伤拖累,内脏都没办法转换完成,痛苦死去之时,我就发现,这世间倘若不修木系内力,就再无可能更进一步,更别说继续修持天罡之境了。”
被三大宗师看好,百家钦定的继承人,认为天赋足以在灵气衰微的年代,也可以修成先天境界的天才,原本预定手持灭度之刃,用以抗衡先天魔帝的武者,周不易的目光,悠长的仿佛能够看透整个世界:“神木虽然被你封印,但天地异变已生,既然木气已经为主,我不过是顺应世道轮转的变化。”
“可你修的是神木之气。”
站在周不易的对面,苏昼的目光扫过周不易的全身,他淡淡道:“这东西,国师身上有,魔帝身上有,可除此之外,哪怕是最强的魔将,身上也没有——那是专属于神木的力量。你是怎么得到他的?”
“……看出来了吗。”
对此,周不易也没有打算隐瞒,他笑了笑,而这一次笑容,比起之前似乎带着些许忧虑的笑容,显得更加真诚:“我就说,倘若是你,绝对不可能看不出来。”
“当我一开始得知你重归世间的消息时,我就想,果然,你出现了,正如同你当初说的那样……一百多年,你从未出现过,所有人都认为你恐怕不会再归人间,可果然,一旦动用神木之力,你就会回来。”
其实只是巧合。但是苏昼却没心思开这种玩笑了,一直以来,都在沉默,等待着周不易主动坦白的他,只能长叹一口气:“说实话,周不易,修行神木之力并不是什么犯忌讳的事情,实际上,你也看得出来,我身侧的这位朋友也是修行这一系的,我身上也有。”
“但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你难道觉得,我会因为你使用蟠榕不死树的力量,就话都不说,直接出手将你斩杀吗?不至于吧,单单看你也有天罡武神之境的修为,就证明你绝不至于只有这点胆气。”
对于苏昼的询问,周不易只是眯起眼睛,一言不发。
苏昼耐心地等待了许久,还是没能等到解释,随后,他才摇摇头:“罢了。说实话,周不易,其实从最开始,启明就一直在用秘法和我联系,要我不要那么早暴露,而是和你虚伪与蛇,看看你究竟是吃了什么药,而底牌究竟是什么,搞清楚你真正的目的和动机。”
“但我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毕竟我在这个世界也不会呆太久,而我个人也喜欢有话直说,直接询问。这样,可以节约我约莫几天十几天的探查时间。”
苏昼从不废话,有话直说,有事就问,遇到剧情点就直接摊牌,不做任何拖延。
先干事,再寒暄。
苏昼很聪明,学学苏昼。
面对苏昼没有半点委婉,直接掀牌的质问,周不易缄默了片刻,然后便无奈地笑了一声:“果然,苏少侠,你从未变过。”
“热爱美食,嫉恶如仇,热心助人,豪迈直接……反倒是我变了,一百多年的时间,我和最初那个青涩的我,已经变的不像是一个人了。”
“至于为什么转修木气,又利用神木之力……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如此说道,周不易将负在身后的手抬起,展现给苏昼。
那是一支干净修长,如同玉塑的手,单单是注视,就能体会到其中无比庞大的生命力,以及近乎于不坏的坚固本质。那是任何血肉之躯,任何人类都极难,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修成的体质。
“我想要不死。”
收回手,他再次负手于身后,男人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近乎毫无感情的,平静道:“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