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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头微蹙，认真考虑一番之后说道：“裴总说的是指导不了，而不是没时间或者不想指导？”
朱小策点点头：“对。”
“咦？”路知遥不由得陷入沉思。
朱小策也没搞懂他到底在沉思什么，问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路知遥点点头：“当然有了！”
“没时间，或者不想指导，那都说明裴总有指导的能力。”
“但是裴总说，指导不了，那就是说没这个能力咯？”
朱小策点点头：“嗯，从字面上理解应该是这样的。”
路知遥说道：“那这就有问题了。”
“张叔有别的事情，没有档期，而且麻烦他跑一趟京州，单纯只是为了指点一下我的演技，也不太合适。”
“但张叔肯定是有指导我的能力的。”
“根据上次《美好明天》的拍摄情况来看，裴总对于演技的理解，应该跟张叔是一个水平的。虽然裴总不一定擅长亲自演，但却非常擅长透过电影剧本分析人物，并根据情节、人物性格等因素，深挖一些表演的细节。”
“可现在，裴总甚至连完整的剧本都没看过呢，就说自己指导不了，这有点奇怪吧。”
“为什么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呢？”
朱小策微微皱眉，点头道：“嗯，你的怀疑倒是不无道理。”
“如果裴总真的是能力不足，给不出意见，那至少也应该了解完剧本才下定论。可现在，裴总根本不知道完整的剧本，只是掌握了一部分信息，就斩钉截铁地说自己指导不了……”
“我明白了！”
朱小策突然灵光一闪：“我觉得裴总应该是在强调，这部戏主要靠你自己悟，作为一个旁观者，一个外人，其实是给不了你太多建议的！”
“就算是能在一些细节上指导一下，让你的演技有所提升，也是治标不治本，很难从根本上起作用！”
路知遥不由得一惊：“是吗？为什么这么说？”
朱小策解释道：“这就要从《美好明天》和《使命与抉择》这两部戏的区别说起了。”
“《美好明天》有一个非常明确的主题，你饰演的男主角说白了只是一个工具人，是表达裴总思想的一个传声筒。”
“所以，裴总只要稍加指点，就能起到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效果。”
“但《使命与抉择》就完全不同了。它的剧本其实是群策群力编写出来的，有很多种诠释方式。而剧中的情节大部分都是独角戏，而且全是靠绿幕堆出来的。”
“所以，你这次所饰演的角色，其实有很多种诠释的方式！”
“这么多的诠释方式，很难说哪一种是绝对正确的，但其中必然有一种是最适合你的。至于哪一种最适合你，别人是指导不了的，只能靠你自己去揣摩。”
“电影史上有很多经典的优秀角色，这些角色的诠释，不是靠站在上帝视角的指点，而是靠演员自己深入到角色内心。”
“显然，裴总认为你已经进入到这一阶段了，站在上帝视角的指导，已经没办法帮助你继续提高了。”
“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
路知遥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朱导，你确定裴总是这个意思？”
朱小策非常笃定地点点头：“以我对裴总的了解，不能说100%地确定，但至少是97%地确定。”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相信自己。”
路知遥陷入了沉默。
不知为何，他反而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
之前在拍摄的时候，他总是觉自己欠缺了点什么东西，对角色的诠释不够到位。
所以，他总是有些不够自信，表演也就不够自然。
路知遥期待着有个人能像之前张祖廷和裴总曾经做过的一样，指导他，让他茅塞顿开，用这种“机械降神”的方式一下子解决所有问题。
但现在，朱小策导演给裴总打的这个电话，却让他清醒了许多。
裴总的这番话，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也完全消灭了他的侥幸心理。既然不可能再指望着别人来指导自己，那就只能相信自己，咬牙使劲悟了！
虽然“悟”这种事情很玄乎，很可能不会有理想中的结果，但路知遥现在反而有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心态，整个人放松了起来。
既然裴总都说现在只能靠我自己了，还有什么好退缩的呢？
想到这里，路知遥下定决心：“好！裴总看问题果然是直指矛盾的核心。我再把这段剧本好好揣摩一下，两小时之后，再拍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