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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外,季夫人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季司令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腿微微岔开,双手搭在腿上,背挺得笔直,像一棵永不倒下的松。这是标准的军人坐姿,无论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身为军人的季司令,永远都保持着这个姿势。
但他放在大腿上微微颤抖地手,和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嘴角,显示了他此刻内心的极度不安和恐惧。
是的,恐惧。戎马一生的季司令,即便是当年指挥着千军万马,参加无数次的实战,面对着凶残的敌人时,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心情。这一辈子,他从未拿枪对着自己人,而这唯一的一次,竟然是对着自己的儿子。
他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开了枪。
当扳机扣动的那一刹那,他眼睁睁的看着子弹打进他的胸口,鲜血争先恐后的奔涌而出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统统都不存在了。
眼前,只有儿子胸口源源不断的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他一身的白衬衣的画面。随着儿子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的瞬间,季司令觉得自己的世界,也轰然倒塌了。
接下来,季家一片兵荒马乱。哭声,喊声,叫声,打电话声,他通通听不到了,他颓然的跌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人,茫然而又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家门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医院的,他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样子,直到儿子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他才仿佛忽然间清醒过来一样,喃喃地吐出两个字:“蔚然。”然后,痛苦的流出两行浑浊的老泪。
紧张,忐忑,不安,恐惧,后悔,自责的情绪将他包围,强悍了一生的季司令,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岁。这一刻的他,和普通的老人并没有什么两样。挺得再直的背,也忍不住的佝偻了。
走廊那头传来凌乱嘈杂的脚步声,是秦政委夫妇俩,以及秦织雨和屈少原赶了过来。
几个人的神情都很焦灼,秦政委急急地开口,“老季,怎么样了?”接到电话后,他们丢下了一众宾客,就急急地赶来了。
季司令神色黯然,“还在抢救中。”
秦夫人走过去安慰季夫人,本来已经止住哭声的季夫人,此刻见到他们,忍不住再次大放悲声。
秦织雨一听到季蔚然还在抢救,顿时就呆住了。他们从酒店赶来,路上用了四十分钟的时间,而他们接到电话通知时,季蔚然已经在手术室里了。也就是说,手术已经做了超过四十分钟了。她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起来,脸色变得异常的苍白。她紧紧地抓住了来不及换下的礼服衣领上的盘扣,颤抖地身子需要依靠着墙壁,才能够稳定下来。
屈少原的脸色也很难看,有种想发脾气的冲动。碍于有长辈在场,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默默的站在一旁,忐忑的凝望着手术室的那两扇门,为里面的人揪心。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号码,是端木覃,于是到一旁接起:“喂,冰山。”
端木覃在那头问,“怎么回事?蔚然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了?”他把简清吟安顿好了,准备给季蔚然打电话,却总是无人接听。
屈少原叹了口气,“你还是先回来一趟吧,蔚然进医院了……”
端木覃吃了一惊,“什么?”
屈少原大致把这边的情形说了一遍,然后说,“先不要把蔚然受伤的消息告诉简清吟。”
挂完电话,他重新回到手术室外,默默的等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受。
季夫人已哭得累了,靠在秦夫人的肩头,双目红肿,伤心难过的样子。
秦织雨蜷缩在门口,抱着双膝,一动也不动。
秦政委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季司令的肩,“老季,别难过,蔚然那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季司令全身僵直着,没吭声。
秦夫人不时的安慰季夫人两句,末了还是忍不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还动起枪来了?”
提到这个,季夫人就一肚子的气,她看仇人一样的看向季司令,恨恨的道,“都是他。平日里总端着个司令的架子也就罢了,在家里还摆什么威风?从小就不知道好好教育孩子,打他骂他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掏个枪出来吓唬他。你以为你有枪了不起啊?你以为你掏了枪,他会被你吓住啊?现在你看到了吧?你儿子被你打了一枪,躺在里面生死未卜,这下你心里满意了吧?”
秦夫人劝,“冰玉,你别这么说,老季心里其实也是挺难受的……”
“他难受?”季夫人抹着眼泪,冲着季司令吼,“他难受就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开枪了!”
秦政委心里已隐隐地猜到了什么,“是因为跟织雨订婚的事吗?他还是,不愿意?”
季司令没说话,但脸色已非常的难看。
秦政委叹了口气,“老季啊,看来这件事,真是我们做错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织雨,听到这句话,瘦削的肩头忍不住一抖。
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夫,怎么样了?”手术室外的人一涌而上。只有季司令还坐在那儿没动。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双腿血液循环不畅导致麻木,根本无法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