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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上官老太太正拿着烟花,准备出去和大家一起放烟花。
听到这句话,她手上的烟花“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了?”上官老太太问。
上官曦哭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到底怎么了?”上官老太太急得脸都白了。
越着急,越是开不出口,喉咙那里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小曦姐,你别着急,慢慢说。”倪烟走到上官曦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着。
手上有个穴位叫劳宫穴,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轻按劳宫穴,可以缓解压力,起到静心宁神的功效。
倪烟按着的地方,刚好是劳宫穴。
上官曦渐渐冷静下来,“奶奶,小姑出事了!”
“她出什么事了?”上官老太太赶紧问道。
“她、她带着子君子晴要跳楼......”
“什么?!”上官德辉刚好和倪翠花从门外走进来,两人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角,浑身血液倒流。
上官老太太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晕厥过去,幸好倪烟及时扶住了她。
“快、快!我们快去芙蓉家!”
上官家和赵家只有五分钟路程,但这五分钟,对于车内的人来说,却比五十分钟、五个小时、五年还要长。
上官老太太哭着道:“上次来,我就发现那孩子不对劲,她拉着我说了好多话,她让我注意身体,不要吃甜的,心脏不好要按时吃药,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上官老太太原以为是上官芙蓉长大了。
她没想到,上官芙蓉会去做傻事。
“妈,您先别着急。”倪翠花安慰道:“芙蓉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没一会儿,车子停在赵家别墅门口。
管家立即迎了出来,“老太太,舅爷,你们来了!老夫人和先生在上面,你们跟我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德辉冷着脸问道。
上官芙蓉虽然性子霸道又强势,但绝不会轻易寻死!而且还带着两个孩子。
管家叹了口气。
关于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上官德辉。
“您先上去吧。好好劝劝太太,不管怎么样,少爷和小姐是无辜的,他们还只是个孩子。”
上官老太太哭得都没力气了,瘫软在倪烟身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你要这样惩罚我!”
赵家的别墅是宫殿型的,一共十层。
上官芙蓉带着两个孩子就坐在顶层的露天阳台上。
赵申和赵老太太站在旁边。
赵老太太尽量忍住哭腔,“芙蓉,你先带着子君子晴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做傻事好不好?”
赵申试着向前走了一步,“芙蓉,你下来,只要你下来,我什么事都答应你!咱们不离婚了!不离婚了好不好?”
“你别过来!”上官芙蓉带着孩子往阳台边缘移了移。
“好!好!我不过来,你别冲动!别冲动!”赵申又往后退了一步。
他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他更没想到,上官芙蓉说的年后就离婚,竟然是带着两个孩子去死。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她怎么忍心!
她怎么忍心让两个孩子去死!
就在这时,上官芙蓉看向顶层的出口处,眼底一亮,“妈、哥、嫂子,你们来了。”
“芙蓉!”倪翠花吓得紧紧捂住嘴巴。
“芙蓉!芙蓉!”上官老太太哭着往前扑过去,“芙蓉你这是在做什么?”
“妈,你别过来!”上官芙蓉带着两个孩子,又往后面移了移。
身后没有任何扶栏,再移一点点,她和两个孩子就会掉下去。
十层40米。
一旦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奶奶,您冷静一点,先别过去。”倪烟拉住上官老太太。
赵老太太看到上官家人过来,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老姐姐!您可算是来了!您快帮着劝劝芙蓉,让她别做傻事!”
赵申道:“妈!哥!你们快帮着劝劝芙蓉!只要她不做傻事,我可以什么事情都答应她!”
“呵。”上官芙蓉哭着笑,“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们赵家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死了,好给外面那个贱女人挪位置吗?”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
赵申和赵老太太的脸色立即就变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老太太看着赵老太太和赵申。
赵老太太没说话。
赵申满脸愧色。
这让他们怎么开口?
上官德辉现在没心情理会赵申和赵老太太,他一边慢慢往阳台的方向走去,一边朝上官芙蓉伸出手,“芙蓉,你别怕,哥来了。哥会给你的做主,就算是天下塌下来了,还有哥给你顶着!把手给哥好不好?”
上官芙蓉往里面缩了缩,“哥,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好,哥不过来,你别激动!”上官德辉停住脚步,尽量语调轻松的道:“是不是赵申欺负你了?你告诉哥,哥帮你撑腰。”
上官芙蓉满脸泪痕,“哥,对不起。我不想活了,活着真没意思......”
上官德辉不敢再刺激她,接着道:
“芙蓉,你还年轻,你还有大好的年华。你还有我,还有妈,还有子君子晴这两个可爱的孩子,活着怎么能没意思呢?有什么问题,你先下来,咱们好好说,你要是死了,让妈怎么办?你忍心让她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反正人逃不过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我死后,哥你记得好好安慰妈,为了我这个不孝女伤心不值得。”语落,上官芙蓉抬头看向赵申,“赵申,我死了,你马上就可以解脱了,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我嫁到你们赵家19年,我以为我有一个慈祥的好婆婆,一个一切以我为中心的好丈夫,还有一双聪明可爱的儿女。”
说到这里,她的嘴角扬起一次嘲讽的弧度,“到头来呢?到头来,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就是一个给别人做嫁衣的笨蛋!”
婆婆可以有新儿媳妇。
丈夫可以另娶。
孩子可以有新妈妈。
她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回首这十九年,好像一场云烟,说散就散了。
上官芙蓉接着道:“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带走。但是子君子晴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所以我必须带着他们走,我是不会把他们俩留给你和那个贱人的!”
孩子是她的!
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林芳是个心肠歹毒的人,把两个孩子留给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与其让两个孩子活着受苦,还不如她带着孩子们一起走,这样,他们母子三在地底下,还能有个照应。
也是这时,赵申才发现,上官芙蓉身上穿的是十九年前两人结婚时的那件红褂子。
十九年过去了,红褂子依然红的耀眼。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就像上官芙蓉说的那样,赵家的东西她一样都没拿。
看来,她是真的决心带着两个孩子去死了。
思及此,赵申的心狠狠地一揪。
“不要!”赵申哀求道:“芙蓉,求你了。子君子晴还小,他们是无辜的,是我对不起你,你下来,咱们不离婚了,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滚!”上官芙蓉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赵申!你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你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孩子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抢走他们!”
“芙蓉,你别冲动。”上官德辉走到赵申面前,“你跟哥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一遍,哥今天就在这里,哪也不去,哥给你做主!如果是他们赵家对不住你的话,哥就算把他们赵家闹到天翻地覆,也要还你一个公道!咱们上官家的姑娘,绝对不会让外人欺负了去!”
听到这句话,赵申心里一惊。
这么多天过去,他甚至已经忘了,上官芙蓉身后有个上官家。
上官德辉年轻的时候,本就是个混世魔王。
赵老太太的脸色也变了变。
“哥!”上官芙蓉忽地放声大哭起来,“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听妈的话,是我引狼入室,让赵申跟林芳那个贱人搞到一起去了!”
真的是林芳!
上官老太太面色一紧!
“赵申!你混蛋!”上官德辉直接给了赵申一拳头,赵申的脑袋被打得一偏,直接摔在地上,上官德辉并没有收手,而是一把揪起赵申的衣领,将他抵在墙壁上,继续殴打着。
赵申哪里是人高马大的上官德辉的对手,顷刻间便被打的鼻青脸肿,眼冒金花。
赵老太太在一旁着急的道:“别打了!别打了!舅爷手下留情啊!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上官德辉一把挥开赵老太太,“他的命是命,我妹妹的命就不是命?今天我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让他以命抵命!”
赵老太太着急的大哭起来,看了看上官芙蓉,又看了看赵申,最后抓住上官老太太的衣袖,“老姐姐,老姐姐,你快劝劝舅爷啊!”
“人心换人心,你知道担心你儿子,那我女儿呢?谁来担心她?”上官老太太红着眼睛看向上官芙蓉,“芙蓉,你下来吧,别做傻事好不好?你这样让妈怎么活?”
“妈,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活不下去了。
从前人人都知道上官芙蓉嫁了个好人家,在婆家风光无限。
现在她已经是个笑话了。
她受不了旁人非议的眼神。
她受不了赵申突如其来的背叛。
她更受不了林芳鸠占鹊巢!
死了就看不到了。
死了就解脱了。
就在这时,倪烟从边上走出来,“小姑,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您快下来吧。别让奶奶担心,您看,我爸不是已经在给您出气了吗?”
“烟烟,你不懂。”上官芙蓉摇摇头。
倪烟接着道:“小姑,你以为死了就解脱了吗?其实不是,死亡不是解脱,死亡是痛苦的开始!而且我听一些老人说过,自杀死亡的人,身上罪孽极重,不但不能投胎转世,而且灵魂还会不断的重复自杀动作,不断的承受着自杀的痛苦,直至永生永世!”
人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时候,总会想着,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地狱,会不会有天堂。
倪烟这番胡编乱造的话,引起了上官芙蓉的注意。
倪烟一边细细观察着上官芙蓉脸上的表情,一边道:“小姑,自子君和子晴还只是两个孩子,他们什么都不懂,您忍心看着他们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上官芙蓉道:“是我带着他们死的,老天爷要惩罚就惩罚我,跟着两个孩子没关系!”
倪烟接着道:“可您是他们的母亲,您的意愿就代表着他们的意愿。天道是不会看在他们俩还是个孩子的份儿上,就原谅他们的。”
上官芙蓉沉默了一瞬,紧紧抱着两个孩子。
心里突然变得动摇起来。
就在这时,倪烟接着开口,“小姑,难道您就不想报仇吗?”
“报仇?”上官芙蓉看着倪烟,“报什么仇?”
倪烟道:“您想想是谁把您害成这样的?”
“是林芳!都是林芳那个贱人!”上官芙蓉咆哮着。
“所以您更要好好活着,只有好好活着,才能报仇!”倪烟接着道:“人死如灯灭,刚开始这几天,赵家可能有点愧疚,但是时间一长,他们就会忘记你,然后赵申就会迎娶林芳过门,至于孩子,他们还年轻,还可以再生。到时候谁还记得你,谁还记得子君子晴?”
倪烟这番话说的字字珠玑,句句泣血,深入肺腑,上官芙蓉的脸色一点点的变白。
眼见上官芙蓉正在动摇,倪烟乘胜追击,继续道:
“小姑,您在这边哭得撕心裂肺,带着子君和子晴要跳楼。说不定林芳正在家里喝酒吃肉庆祝呢!咱们为什么要委屈了自己,成全了别人?”
“烟烟,你说的是真的吗?”上官芙蓉问。
倪烟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林芳作为一个第三者,她肯定希望您去死,只有您死了,她才能心安理得的鸠占鹊巢。”
说到这里,倪烟顿了顿,接着道:“小姑,离婚吧。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离婚以后照样可以过得很好,您看看我妈,再看看萍萍姐,还有倪阿姨,她们哪一个过得比有家庭的女性差?”
“您有知识,有学问,有能力,哪一点不比林芳强?赵申出轨林芳,是他没眼光,更是他的损失!您要好好活着,漂漂亮亮的活着,让他们后悔!”
倪烟一边说着,一边往上官芙蓉身边走去。
上官芙蓉已经放松了警惕。
“那子君和子晴怎么办呢?把他们留在赵家吗?不行!我不同意!子君子晴是我的骨肉!”上官芙蓉好不容易已经冷静下来的情绪,突然又变得激动起来。
倪烟顿住脚步,接着道:“在这段婚姻中,赵申是过错方,根据婚姻法的规定,夫妻一方出轨,孩子是不会判给过错方的。”
“真的吗?”上官芙蓉问道。
“真的,”倪烟点点头,“小姑,你把手给我。”
倪烟小心翼翼朝上官芙蓉伸出手。
上官芙蓉将赵子君递给倪烟。
就在这时,赵老太太和赵申往这边走来,想抱走赵子君和赵子晴。
上官芙蓉突然把孩子往回一带,“你们别过来!谁都不许过来!”
上官德辉和上官老太太立即拉住那两人,上官德辉道:“芙蓉你放心,妈和哥都在呢!我们帮你看住他们!我们都不过来!”
赵老太太和赵申都非常着急,孩子是他们赵家的,哪里能让上官芙蓉带走!
但是又怕刺激到了上官芙蓉。
上官芙蓉这才稳定下来,将赵子君重新递过去。
赵子君和赵子晴这两兄妹被喂了安眠药,此时睡的非常迷糊。
倪烟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看着上官芙蓉道:“小姑,你也下来吧,快下来。”
上官芙蓉慢慢沿着阳台站起来,寒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此刻她身后正燃放着无数的烟花。
此情此景应该是阖家团圆的,真是讽刺啊......
上官芙蓉的嘴角勾起一丝悲戚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