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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渺羞恼地推开程烁,“大白天的,都叫你别闹了,这下叫人看了去,以后我怎么见人?”
程烁无赖缠住她,“谁看到了?肯定没看到,不信你将那小子喊来问问?”
呸!秦安那小子对他又敬又怕,敢说看到了吗?
叶渺横他一眼,想将衣裳拢好,程烁却是不让。
正僵持着,外面宝儿终于反应过来,哇的哭出声。
坏爹在欺负阿娘!宝儿要去帮阿娘!
“哇!阿娘!”宝儿哭着要从秦安怀里挣扎下地。
秦安被哭声吓了一大跳,自是不敢松开他,想捂宝儿的嘴又不敢。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只听房门吱的一声,叶渺从里面走出来,“宝儿给我吧。”
秦安低着头不敢走近,连忙将宝儿放到地上,宝儿撒腿就跑过去抱着叶渺的腿,大眼含着泪,“阿娘~”
接着又一道脚步声懒洋洋地响起,秦安只觉自己似要被人凌迟的羔羊,破着头皮道:“皇太弟殿下,长公主,我...我突然想起和苏宇还有别的事,我...我们先走了。”
秦安觉得自己真是好兄弟,这种时候还不望带走苏宇。
苏宇莫名其妙地被拉出来,不明所以地告别后跟着秦安走了。
“秦安,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苏宇问道。
秦安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热得很。
其实他刚才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程烁将叶渺抵在红木雕花衣柜上,然而光这样,就够浮想联翩了。
秦安一个纯洁的好青年,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场景?
“没什么,我想起跟我爹约了有事要说,我先回去了。”
秦安说着就跑,留苏宇一人在风中凌乱:不是说有事跟他说吗?怎么一出来就变成了跟他爹有事说了?
院里程烁倚着房门轻哂,算你小子跑得快,不然逮着揍死你!
见叶渺抱着宝儿往里走,程烁反身想搂着叶渺的肩,遭到宝儿强烈抗拒。
“坏爹,欺负,阿娘!”白嫩的小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青蛙。
程烁捏捏他的脸,“臭小子,这不叫欺负,这叫恩爱!不然你问问你娘,她欢喜不欢喜?”
叶渺的脸瞬间爆红,她狠狠瞪了一眼程烁,哼了一声,避开他往里走。
宝儿跟着哼了一声,将脸一扭。
程烁摸摸鼻子,讪笑着跟在后面。
“长公主,楚公子来了。”
楚殇?他来做什么?程烁星眸一紧。
自那**宫后,楚殇一直都未现身。
叶渺将宝儿递给程烁道:“我去见见他。”
宝儿不情愿地任程烁抱着,“我也去。”程烁道,“你说你的,我在一旁不打扰你。”
叶渺想了想,同意了。
按现在的立场来说,他们算得上是敌对,楚殇那人功夫太厉害,若他动手,她只怕打不过。
雪地里,一人负手而立,背着他们。
银线绣着杏花的白色长袍在清风中微微飘动,雪光反射在那上面,如有月光流动。
他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帽帷,叶渺先是觉得有几分眼熟,待细看,猛然想起,那是在经州时,他说放过她时,从她头上取走的帽帷。
叶渺手心微紧,客气地喊了声,“楚公子。”
宝儿乖巧地跟着喊,“表舅。”
楚殇转过身,帽帷下的轻纱分开勾在两侧,露出那张绝代风华的脸。
旖旎多情的桃花眼波光流转,绯唇似笑非笑,眉宇间肆意凉薄,姿态轻松舒展,优雅而清傲。
光是这样一张脸,便以让见者永生难以忘怀。
程烁皱了皱眉,面色有些不喜,不只是因为楚殇这副模样,还有他看喵喵的眼神。
在他这个正主面前,都露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若是背着他,指不定如何用这张脸动摇喵喵的心。
楚殇没有应宝儿,却是冲着叶渺笑了笑,如繁花肆意绽放自己最后的美丽,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身后醋缸不经意咳了两声,叶渺道:“楚公子今日来访,有事吗?”
“无事,就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楚殇道,华丽的声线轻柔如风,撩动人的心弦,“你回来这么久了,我都没来看看你。”
程烁:说得好像他会虐待喵喵似的!
想起另一种虐待,程烁眸光一暗,哼了一声,他倒是想,可惜有宝儿这个碍眼的家伙在,他还没这个机会。
“我一切安好,多谢楚公子挂心。”
叶渺正想说若无其他事,就不相留了,楚殇已微笑着转身,“既然一切都好,那么,再见。”
他负手而去,宽大袖袍在风中翻转,那背影,似带着永别的决然之势。
叶渺不知为何,冲动地喊了一声,“表哥,谢谢你。”
程烁说逼宫那日楚殇去了,却没有现身。
叶渺心里很清楚,若楚殇出现,虽然他们可能依然会赢,但一定赢得非常惨烈。
白色身影突然站定,伸手取下头上帽帷。
叶渺吃惊地瞪大眼。
只见一颗形状极好看的光头,在雪地里,光亮光亮的。
楚殇回头,顶着一颗光头的他,居然比之前更要俊美无双,还因为这一光头,凭添几分禁欲气质,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狭长的桃花眼一流转,绯唇一勾,活脱脱一个风流和尚。
叶渺暗抽口气,心中暗想:这般模样做和尚,这不是祸害人吗?那些夫人小姐们看到他,哪能静心拜菩萨,只怕越拜心越乱,也不知主持大师后悔了没有。
(冷谷子:不好意思,贫僧已经还了俗。)
“我已入空门,法号三生。”
既然三生石上没有他的名字,他就想办法刻上去。
——
相府。
因为老楚相和叶渺的关系,齐皇格外开恩,只是没收了相府的财产,没有连罪相府其他人,也没有收回相府。
从外面看来,相府依然是从前那个相府,石雕狮子,朱漆大门。
可里面,终究是不同了。
府里下人早就跑光,徒留一个虚有其表的空壳。
因为没有人打扫,风光了一百多年的相府,到处都是积雪以及下人逃跑时来不及带走的杂物,凄凉得让人不胜唏嘘。
在这荒凉的院落里,有一处突然冒出青烟,紧接着,听到几声被烟呛到的咳嗽声。
随即,一个穿着粗布袄裙的少女,从春芳院的小厨房里冲出来。
她头发凌乱,面上被烟熏得白一块黑一块,不过仍然瞧出那容颜,高鼻大眼,正是楚玉珠。
楚玉珠被烟呛得咳出泪,用袖子胡乱地抹抹眼角后,又冲进小厨房,端了一碗黑乎乎的,类似药之类的东西出来,一路小心往正屋走去。
她推开房门,掀开帘子,“阿娘,药煎好了。”
曾经低调奢华的寝室,如今只剩光秃秃的家私。
楚夫人躺在床上,低低咳嗽,听到楚玉珠的声音,挣扎着坐起来。
她倒不是多严重的病,因为楚相逼宫失败,受了些打击染了风寒。
之所以卧床不起,是因为知道楚殇出家的消息。
楚相被囚,楚氏一族被贬为平民,于楚夫人固然是沉重的打击,但最致命的打击,却是楚殇。
楚殇出家当和尚,断绝红尘俗事,代表着楚氏一族,真的完了。
“阿娘,喝药。”楚玉珠轻声道:“再喝两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