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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因为我们将军有本事啊。”
小兵说起这个可就不困了,叭叭叭恨不得扯个一天一.夜:
“别看我们将军是女子,那是一点都不比男人差,她刚到军营第一天就一挑十八,十八个壮汉啊,将军半点都不怂,不过也是,她父亲是江将军嘛。”
“你再多放点盐,别舍不得啊我给钱了……陛下有多信赖我们将军?我们东郊大营兵数不够,陛下开了自己的私库,说将军去往衍地的这一路上,可以直接招收青壮年的百姓入军队。”
“到时候回了京城,直接报个名单便好,这是多大的信任啊。”
他吹牛逼吹爽了,也没忘记招人:“我跟你们说,我们军营跟其他军营可不一样,我们一天吃三顿,还顿顿管饱,每个月的月钱是这个数,偶尔还能吃个肉。
你们看看我身上的铠甲,再看看我这衣服,还有我这刀。”
“看见我这把刀了吗?我这个可是跟其他人的不一样,这是前天,我们军营举行对拼,当时我得了个亚军,亚军是什么?就是第三,我是第三个最强的。
这刀就是奖赏,可是将军亲自赏给我的,看见这上面写的【亚】了吗?这代表了荣耀。”
从前没机会炫耀,毕竟周围人都差不多,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个机会,他可是结结实实好好炫耀了一把。
看着旁人艳羡的眼神,小兵尾巴都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你们若是有谁想参军的,便跟我说,我带你们登记去,不过先说好啊,那种不能打的,看着个子矮力气小还没一技之长的不行,虽说陛下给了将军足够的名额,但这一路上不知道要路过多少村庄,当然要只选最好的了。”
听到这里,村民们心中一动。
“当上兵,当真能一天吃三顿?每个月都发钱?”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不过你们入了军队第一个月是要先试试的,只能发一半的钱,剩下的一半是要发给带你们入军队的人。”
一半也不少了啊。
有村民就问了:“这是为何啊?”
小兵回答的相当理直气壮:
“我们要保举你们啊,若是有人得了我的保举入了军队,出了什么问题,将军是要问罪我的,所以头一个月要给我们一半钱,若是你们不出什么幺蛾子,这钱就是我保举你们的钱,若是你们出了幺蛾子连累我,这钱便是买药钱了。”
村民们恍然大悟。
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哪有免费给人保举的。
何况只扣一半,之后的钱全都是足数,倒是也称得上是一句童叟无欺。
当即便有人心动起来,有点胆怯的拉着小兵询问军营中的事。
小兵一方面也是想炫耀,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拉人入军队吃那一半的月钱,丝毫不觉得不耐烦,滔滔不绝几乎把嘴巴说干。
如他一般的人不在少数。
送上门来的钱,谁不愿意赚啊。
保举人入军队不光能得钱,以后也算是对方的半个恩人,这也是个结交的好法子。
当然了,重点是那一半钱。
于是就可以看到,这休息的半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一个上午,几乎每个兵都在想办法的展示他们如今生活多么幸福。
我们很快乐吃的很饱虽然很累但拿的钱挺多,所以快点来吧亲。
看着这样的景象,江姑娘这才明白纪长泽所说的“与其将利益摆在他们眼前,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们怎么做能有利益”是什么意思。
当【招人入军队就等于有钱】,招新人的事不用江姑娘自己去倒腾,自然有大把的村人争先恐后报名。
百姓们如今大多青黄不接,好不容易有个吃得饱还有钱的职位到了眼前,他们绝对是想要拼一把的。
临出发前,队伍里就多了三十几个新兵。
可别小看这三十几个人数少,这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体力足够,身高合适,全都是好苗子。
剩下没被选上的村民们有些遗憾,但靠着兵爷们小赚了一笔,倒是也十分满足。
新兵的家人们十分不舍但又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将他们送到了村口,连夜做出来的鞋,缝制的衣服。
江姑娘坐在马上,下令道:“以后加一条规定,每个新兵都有一次免费给家里送信的机会。”
“老兵也有机会,一人一次。”
等到发了钱,这些新兵会写信寄回家中。
到时候看到了真金白银,自然有更多的人会意识到,加入陛下的军队能收获到什么。
正是正午太阳最大的时候,江姑娘却丝毫不嫌日头大,只坐在马上望向远处的太阳。
耀眼,温暖,就如同陛下一般。
她必定要一步步走下去,为陛下打造一个只效忠陛下,只听从陛下吩咐的军队。
也不知陛下如今在做什么,是否又像是往常那般太劳心费神,赵公公有没有照顾好陛下。
江姑娘担忧的想着,陛下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用功。
为了朝堂,为了这个国家,也不知有多殚精竭虑。
“阿嚏――”
皇城中,纪长泽正靠在自己的豪华版尊享帝王享受大浴池里泡澡,泡着泡着,冷不丁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阿嚏――”
他摸摸鼻子:“朕肯定是病了,赵岭,你去说朕病了,明天不上朝。”
“是。”
赵岭答应下来之后又有点犹豫:“陛下,总是不上朝的话,会不会错过什么?”
纪长泽发出灵魂质问:“你觉得朝堂上站着那些人能做出什么让朕怕错过的事?”
赵岭:“……”
这倒也是。
看着小皇帝享受的靠在浴池边,他又问:“陛下,接到消息,小黄大人死了。”
“死了啊。”
纪长泽对这个消息毫不意外。
毕竟是他派人去干掉对方的。
“舅舅可真是不中用,只不过是这么一点小事,就病了这么些天。”
小皇帝语气娇气,仿佛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在抱怨大人不满足自己的要求:“朕还指望他能拉着朝臣共存亡呢,如今看来,还是不大中用啊。”
赵岭道:“想必丧子之痛传来后,摄政王应当会打起精神。”
纪长泽懒洋洋的往水里坐了坐。
他身子不好,宫中有位夫人精通医术,专门给他调理了一下,要他多多药浴。
药浴了几天,小皇帝脸色的确是好了不少,白里透红的好看的紧。
坑起人来,也毫不手软了:
“这事向来都是这般的,他和他儿子让无数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知道多少人经了丧子之痛丧女之痛,也没见他们心底难过一下。”
“如今轮到自己,怕是还要怪责旁人没乖乖任由他们要走命去。”
他叭叭叭的总结完了,任由浴池中的水淹没过脖子:“等着瞧吧,朕这位舅舅啊,怕是要发一阵疯了。”
“朕可不往他眼前凑,免得他连朕也发作了。”
黄面的确发疯了。
小黄大人遇到行刺,当场身亡。
对方出手快速,一看就是死士,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百姓干的。
黄面本来还在府中养病,得知这个消息后差点没气的病情加重当场去世。
他培养了那么多年的长子,之前为了保住他牺牲了多少利益。
结果现在,白折腾。
“查!!!无论如何也要给本王查出来到底是谁干的!!!”
他砸了整个书房,妾侍却是藏下眼底的平静,假装惊吓之下捡东西,手里却仿佛无意间翻看了一下手下的账本。
快速翻看完了,她若无其事将账本放下,指甲深扣进了肉里。
她曾经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家中遭灾后才沦落青.楼,最后成了贱籍,被黄面赎出来当做一个玩物。
这些都是命,她也认了。
她是黄面的妾侍,跟他绑在一起,她也试图阻止他一步步走向灭亡。
失败后,她想的也只是想法子逃开,以免被牵连。
可方才看的那个账本上,虽然只粗略扫了一眼,但清清楚楚写了在她家乡遭灾的那一年,当地知府给了黄面足足七万两白银。
那时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她的爹娘到底是被饿死,还是被害死?
她襁褓中的妹妹还未哭上一声就断了气,到底是谁导致的?
妾侍心底仿佛燃烧起了一团火,她本以为,她的傲骨,她的良心早在青.楼中一次次的毒打下泯灭了。
但如今,她只感受到了一股冲天的怒意。
黄!面!
在心底仇恨的念着这个名字,她平静着神色转身,对着还在发怒的黄面行礼,弯着腰慢慢退了出去。
回去之后,她望向从自己院子里可以看到的皇城许久,开始闷在屋中做风筝,丫鬟来问,她便说自己是想放风筝来吸引王爷的注意力。
黄面开始对线朝中大臣,无差别攻击,看谁都觉得是对方害死自己儿子的时候,纪长泽正选了个最高楼晒太阳。
晒着晒着,他看见了远处飞舞着的风筝。
这风筝近处看也许很普通,但从纪长泽的角度看去,却见风筝飞舞着像是一个乌龟,而乌龟.头顶上,则是飞舞着一只蝴蝶。
“有意思。”
小皇帝望向摄政王宅院飞起的风筝,慢慢笑了。
“朕这位舅舅,看起来可真是人缘不大好啊。”
赵岭不明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去,查查看,放风筝的是谁。”
纪长泽心情很好地舒展了一下肩颈。
他觉得自己很快不用再看黄面那张老脸了。
不错不错。
黄面最近的确是有点疯了。
这就好像是,一个人为了自己的钱途找上司说了同事的坏话。
等到他发现自己被人搞的时候,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同事。
毕竟是他先做错事,对方记恨也是人之常情。
总结下来就是,黄面怀疑是那些因为他儿子结局不好的官杀的人。
或者,也可能是他们的亲友。
只要是和这些人沾上一点关系的,他都视为杀子仇人。
这些官员一边焦头烂额,一边如同被疯狗追咬,想要找小皇帝求救吧,结果小皇帝病了不上朝。
他们这下才算是尝到了放任摄政王独大是个什么结果。
朝堂上开始狗咬狗。
黄面年纪大了,本来疑心病就强,这下又丧子,再加上纪长泽时不时的推波助澜恶意引导,他几乎看谁都觉得对方想害自己。
除了小皇帝。
毕竟小皇帝能依靠谁呢?
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个舅舅了。
论起和朝臣的关系,小皇帝还不如他呢。
至少他可没动不动就要把人都杀了。
已经成功跟纪长泽搭上线的妾侍甜蜜微笑:“是的王爷,您想的没错呢。”
自然的,也没人去提醒黄面,小皇帝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跟权臣打好关系。
在黄面自动自发的为纪长泽铲除他并不喜欢的官员时,江将军也快在赶往京城的路上。
在原本的时间线中,他得知了女儿被强行弄进宫,情急之下赶来京城,结果来了之后,弄死了对方女儿的皇帝自己心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老将军也弄死了。
而在这个时间线中,江将军从得到消息后就快马加鞭,日夜兼程。
他太难过了。
俗话说,铁汉柔情,老将军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早晨,要出发了,出发前他先哭一顿:
“我的闺女啊,也不知你在宫中该如何害怕。”
晚上休息前,他先哭一顿:
“我的闺女啊,从小你半点委屈都没受的,怎么吃的了这个苦啊。”
中午吃饭时,他看着看着干粮,哭一顿:
“也不知我闺女在宫中能不能吃饱饭,我的闺女啊,从小每顿只吃三碗饭,若是吃不饱该多难受啊……”
老将军的下属们都习惯了上峰的尿性,刚开始还安慰,后来就淡定的将军哭着,他们吃着了。
这一日,照常是赶路。
赶着赶着路,老将军又想起来自己闺女也许正在吃苦了,一下子老泪纵横:
“也不知我家念儿如今正在干什么,恐怕是在以泪垂面吧,她性子是家中最柔顺的了,平时连个兔子都不敢杀,进了宫中,恐怕也要被人欺负。”
下属恩恩啊啊的听着:“将军,前方好像有个军营,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老将军哭归哭,脑子还在:“还是别打招呼了,我们是悄悄回来的,让人看见不好。”
理智分析完了,他接着哭:
“我家念儿手不能挑,肩不能扛,性子温顺,逆来顺受,这次必定受了惊吓,诶,我家闺女可真是命苦啊,她如此脆弱敏感,日后还不知道如何……”
眼泪还没接着往下掉呢,就见前方传来说笑声,几个穿着铠甲的将士说说笑笑簇拥着一人从树林冲钻出来。
江姑娘左手拎着一只野鹿,右手拿着一把长刀,身穿盔甲,面容晒成麦色,脸上还有点血迹,正笑出一口大白牙吹嘘自己:
“这鹿还想跑,也不看看我的腿程,方才你们没看着,我直接冲进去白刀子红刀子出,让它刚刚冲我吐口水。
诶?我刚刚杀的那条蛇呢?拎上没有?一会回去做蛇羹。”
旁边的下属立刻殷勤将那条足足有手臂粗壮的大蛇费劲拎起来:
“将军,在这呢,将军真是厉害,方才您徒手拧下它蛇头时,我等都看呆了。”
“哈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方才也就是那老虎跑得快,不然今晚咱们就有虎肉吃了。”
江姑娘正笑着,一抬头,对上了老将军呆呆的视线。
这不她爹吗?!!
老将军冷不丁与她对上视线:“……”
他还在想这人怎么跟我闺女长的有点相似,就见前方那人一手甩开野鹿,拎着大刀就满脸惊喜就哐哐哐跑了过来。
“爹啊!!!你怎么来了?!!”
老将军:“……闺、闺女?”
仔细一看。
还真是他闺女。
他眼泪一下就飙出来了,下马上前扶住自己闺女,张嘴就想来两句:
“念儿啊,爹一听说就赶回来了,你可是吃苦了,爹看你瘦、瘦……”
说着说着,发现闺女不光没瘦,还貌似健壮了点,精神奕奕的仿佛能打死一头牛,嘴里这话就说不下去了:
“瘦倒是没瘦……”
就是看着,挺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