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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随行的皂隶们那儿打听到是什么好事,顾院长一阵狂喜,立马跟角斜场盐课司大使的堂弟韩博借钱给随行的皂隶们发喜钱,然后跟进小院恳请知州大老爷稍坐,等他差人把乡约、甲长和各庄镇德高望重的族老全请来再宣旨。
张之杲晓得他们是想光宗耀祖,而且今天肯定回不去,不但一口答应下来,还让他们不用着急,可以慢慢准备。
顾院长更高兴了,一出院子就让闻讯而至的侄子先去镇上买些点心来给知州大老爷垫垫肚子,然后让在巡检司衙门当差的青壮们赶紧去通知乡约、甲长和各庄镇德高望重的族老。
余青槐忙着找人去打酒,去采买鸡鸭鱼肉,找人来帮着准备午宴和晚宴。王千里则让家人去借锅碗瓢勺和桌椅板凳。李致庸和唐国政带着大头他们打扫戏台和打谷场,准备接旨所需的香案……
他们在外头忙得不亦乐乎,韩秀峰和张之杲也不着急,就这么在堂屋里边吃茶边聊天。
“老弟你荣升运副,州同这缺又空出来了,我本打算帮着去求求府台,看能不能帮他求个起复,没曾想这兵荒马乱的竟还有那么多人想做官,昨晚刚晓得你要荣升的消息,府台就派了个姓陈的过来署理。”张之杲轻叹口气,又放下茶杯道:“不过李昌经也不在乎能不能起复,这官他早不想做了,昨晚一听到消息就去跟我辞行,带着家眷连夜就走了,走前托我帮他跟你致个歉。”
“他这就走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张之杲回头看看坐在一边的张光成,无奈地说:“别说他了,连我都想叶落归根。可我跟他不一样,这官不能辞也辞不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张老爷,朝廷的大军已经到了,贼匪已被四面合围,您有啥好担心的?”
“志行老弟,你不但见识过贼匪也跟贼匪交过手,别人不晓得你不可能不晓得贼匪有多难剿,你不可能不晓得收复扬州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这儿没外人,不是我张之杲说丧气话,就琦善手下的那些兵,想收复扬州我看悬!”
“不至于吧!”
“你是没去过琦善营里,去过就晓得那是一帮什么货色。”
“咋了?”
“那些丘八不但无心杀贼,而且净忙着吃喝嫖赌,不光把营里搞得乌烟瘴气,把地方也祸害得不轻。前几天为了强抢一个民女,一帮绿营兵竟跟从一帮从吉林来的旗兵大打出手,听说还闹出了人命,你说说,这样的丘八能打仗吗?”
绿营和八旗早废了,打不了仗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没想到连军纪都这么涣散,韩秀峰暗叹口气,正不晓得该说点什么,张光成突然道:“志行,许乐群的底细打探清楚了,没想到他不但跟盐帮有勾连,还借朝廷命各地办团练之机纠集了五六百个私盐贩子投奔漕运总督杨以增,摇身一变为杨以增的幕友,大前天刚率他纠集的那帮私盐贩子进驻邵伯。”
韩秀峰倍感意外:“他跟盐帮有勾连?”
“就是仪真的那帮私枭,”张光成微微点点头,接着道:“正月里你查缉的那帮私盐贩子是从运河上来的,跑掉的那个李昭寿是漕帮的人。姓许的之所以借刀杀人,是因为盐帮跟漕帮本就有仇,平时没少械斗,也没少闹出人命,只是盐帮的头目和漕帮的头目不想把事闹大,两帮一直没真正撕破脸。”
“现在呢?”
“现在就不晓得了,只晓得李昭寿听说是姓许的坏了他的事,让他丢了那么多盐,还折损了那么多人,放出风声让盐帮给个说法。盐帮自然不会交人,反而说李昭寿听到的那些消息全是官府故意放出的风声,李昭寿不信。可能担心李昭寿会报复,最后答应给漕帮一个交代。”
“啥交代?”韩秀峰下意识问。
张光成苦笑道:“说冤有头债有主,盐是被你我截获的,人是被你我抓的,打算拿你我的脑袋给漕帮一个交代。后来的事你是晓得的,姓许的连命都不要,想借刀杀人,借徐老鬼的刀置你我于死地。”
“早晓得姓许的不简单,没想到还有这隐情。”韩秀峰连贼匪都不怕,怎会怕许乐群,更不会怕李昭寿那个手下败将,不禁笑道:“这个许乐群,咋就不长记性呢!他真以为纠集几百号人,投奔杨以增,杨以增就会把他当人看,我看把他当炮灰差不多。”
“这倒是,他想找你我报仇,得先帮杨以增防堵贼匪。”
“那个李昭寿呢?”
“李昭寿不用担心,从你这儿逃回去之后竟拉着一帮运河上的泼皮造反了,说是造反其实是打家劫舍,现而今是朝廷要剿的捻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