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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他就懊悔,当时为什么会将她送往内霆司?这些年,在没有他的这些年,她害怕的时候,是怎么渡过的?
“沉兮?”
被越抱越紧,仇小贝疑惑地唤他。
“小贝。”
“嗯?”
“从小,便是如此吗?”
仇小贝愣了会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当下她就完全地放松下来,不再害怕和忐忑了,举起自己的双手搂住他的腰,亲昵地在他胸前蹭着,被抱得很紧很紧也不觉得难受:“是啊,打出生起就是这样了,不过你别担心,”也别难过,“我说了我父亲很厉害,他帮了我很多,还有……”还有你,更是为了我,付出了一切。
她安心地闭气眼睛,感受他带给她的,全然安全的怀抱。
哪怕换了个世界,哪怕没了以前的记忆,他还是他!
“那你父亲走了之后呢?”以前,他不知为何有意回避她的过去,好像有一道屏障挡在那里,而她为了隐藏这些秘密,同样回避聊起自己的过去。
但当两人说到这些了,对她的疼惜打破了那道屏障,樊沉兮心里头强烈地想知道,那些他不曾参与的时光,她是怎么样的。
“父亲他、他没走。”她老爹在另一个世界里跟她老娘相亲相爱,活得好好的,“是我,离开了家乡,找不到回去的路。”
她仰头看他,朝他甜甜地笑:“这一段,我能不能以后再跟你讲?我得保持点神秘感,才能让你对我着迷。”
“好。”
她放心地缩回脑袋。
他手臂稍稍松了一些,是意识到太紧可能会让她不舒服,但仍然抱着不放,并挪动脚步,躺在了里头固定的小床上,小心地不挤压到在床最里头的孩子,于是两人只能紧紧贴在在一起躺着,仇小贝一半的身子压在他身上。
温情脉脉间,他磁哑的嗓音低声问着:“那你是怎么进宫的?”
就像夫妻间很寻常的闲聊,不带一点压力的。
仇小贝很自然地就回了他:“我啊,我迷迷糊糊地进了宫,正好有个太监净身的时候没挨过去死了,我就顶替了他去凑了人数,备了我的名字,就算查也查不出错的,就是那个人没什么背景,我刚进宫也不懂,就被塞进了夜幽宫。”
说到这里,她哼哼地将手举到他面前:“看看,茧子都还在呢,你不知道我当时多苦,每天要很早爬起来,好冷的天还得洗很多东西,手都冻出冻疮了,没做好还得被骂被打。”
当时是很苦,但她并没有这么娇气,因为夜幽挺里住着的奴,都跟她过一样的日子,她顶多就找机会偷偷懒,悄悄帮一下苦难的小伙伴逃避责罚,总共在那里待了几个月。
回想起来,是另一番不同的体验和滋味,可在樊沉兮面前,她就忍不住想扮扮可怜,让他多哄哄自己。
果然,樊沉兮握住她的手指,仔细看了看,随后放到嘴边吻了一下:“等回去后,让人送来最好的膏药,我天天给你涂。”一定让这双手恢复原本最美丽的样子。
仇小贝没说膏药什么她可以自己配,她开心地趴在他胸口上:“你说的哦,我记住了。”
边说边打了个哈欠,樊沉兮拍拍她的背,同时勾起一旁的被子,将彼此盖住:“睡吧,好好休息一会。”
等回了宫,还有一场仗要打。
……
大部队已经临近京都了,如果能加快速度行军,差不多两三天就能到,可这一个多月近两个月来,他们走得实在是太慢太慢了。
大部分是“太子殿下”在发脾气,因为他的女人孩子被掳走了,生气也是应该的,加上太子身体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一路上时不时就生病,林太医就说不宜赶路,他们要么慢慢走,要么就找某个城镇停下休息。
他们还遭遇一些事,像遇到了山贼流寇,一番打斗后山贼跑了,他们也耽误了不少行程。
好不容易走到这,快马加鞭两天就能到,就算稍慢一点三四天也够了,可要再按照之前的速度,他们可能还得走上半个月。
所以,两个传旨将军再次壮着胆子找上太子殿下。
实在是,时间再拖下去,太子殿下没把他们怎么样,皇上也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此时在一个县城外扎营,因为大部队人多,太子不让大家进城扰民,只让部分人进城采购一些必需品。
两位传旨将军来到太子殿下的营帐前,请求见面。
“殿下,卑职有事禀报,还让殿下见我等一面。”
里头许久没有声音,等他们要再次开口时,林太医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个药碗,碗底残留着药渍,显然刚服侍太子喝完药,他冷然地道:“二位将军有事吗,太子殿下要喝了药,需要休息。”
“这一路来,太子殿下可休息得够久的了。”冯行,其中一位传旨将军暗藏讽刺地说,“我们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了,现在也只耽误殿下这么点时间,殿下晚休息那么一会,总不会马上就病发吧?”
一开始确实被太子传言中的暴虐所吓,可这么长时间下来,他们要还察觉不到事情不对,他们也太过愚蠢了。
太子明显再拖延行程,可能是不想回宫,可能是有别的目的,还可能是……太子根本不在队伍里。
将近两个月啊,回想起来,他们竟然一次都没看见过太子,最多竟然只是听到声音,可若是声音是被人模仿的呢?
“冯将军,”林子亦厉声道,“要太子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担待得起吗?”
冯将军昂起头:“若太子殿下因为这么点时间,身体出了事,卑职自然愿意承担。”
林子亦冷哼:“真出了事,你哪里承担得起!”
“林太医,”另一位将军易平特出声了,“你屡次阻拦我等见太子,到底是太子身体有恙,还是……太子根本就不在账内?”
“笑话,太子不在账内能去哪里?两位将军,就凭你们这几句话,太子就能治你们一个不敬、诬陷之罪。”
“若真有罪,我等愿意领罚,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见到太子。”冯行手握腰间的刀柄上,就要往里闯。
帐前冲过来太子的亲兵,将冯行和易平挡下,但冯行一声令下,也有好几个士兵来到了他们身后,眼看着是要强冲了。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营帐里头,太子殿下的声音幽冷地传出:“让两位将军进来。”
林子亦身上的冷气一敛,恭恭敬敬地对营帐点了下头,挥退了亲兵,对着愕然地冯行和易平道:“两位将军,你们现在可以如愿了,希望不要后悔,请。”
想要强闯的冯行和易平这会反倒迟疑了,但现在他们不想进也得进了,退开营帐大门的亲兵来到他们身后,不容许他们退开,而原本听从他们指挥的士兵,一旦太子真的在,便能调动只有太子和何正大将军能指挥的大军,那他这点私兵算得了什么。
“走吧,”易平小声地对冯行说,“说不定是故弄玄虚,就等着我们不敢进呢。”
冯行觉得是,反正已经骑虎难下了,便和易平一起走了进去。
营帐里头,坐在轮椅上的樊沉兮手抵着唇咳了两声,哪怕面色有些苍白,哪怕坐在轮椅上,依旧清风俊雅,看着进来的两位将军,他淡雅如兰地笑着:“真是劳烦两位将军为了本宫如此操心了。”
可他给两位将军的压力,是无形的波涛海浪,冯行和易平本能地就跪了下去:“参、参见殿下。”
“先说说吧,”樊沉兮伸出一手,旁边的侍从马上将添好的温度适宜的茶杯放到他手中,他掀开杯盖抿了一口,“急着见本宫,所为何事。”
冯行易平面面相觑,在太子殿下的威压下,他们十分后悔刚才的冲动,事到如今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冯行说道:“卑职,卑职收到宫里来信,催、催我们加快脚程,尽快回京,所以卑职想来请示殿下,若、若您的身体撑得住的话,是否可以加快速度,尽早回京?”
“说来,还真是本宫的错,”樊沉兮将茶杯端出去,被侍从接手,“本宫身体不适,严重耽误行军脚程了。”
“不不,是我等不能为殿下效劳,让殿下……”
“说得不错。”樊沉兮接过他的话头,“你们一个个的,确实是,”清雅的眉眼瞬间冷了下来,“废物!”
冯行和易平立马脑袋叩地,彻底见识了一把太子殿下阴晴不定,瞬间变脸的滋味了。
樊沉兮眸底闪着暴戾,转着手中的扳指,一下一下的,像在想着怎么收割眼前的人头:“本宫的女人和孩子,失踪了那么久,你们到现在都得不到一点线索,本宫身体不适,你们除了屡次在本宫帐外嚷嚷扰本宫休息,你们还会做什么,连路上遇到的山贼流寇都能给你们带来麻烦,让你们不得不停下行军的步伐,现在回京的时间耽搁了,全怪在本宫身上?你们可真有本事啊!”
“殿下,卑职只是……”想要解释,却解释不出来,最后只能再次磕头,“卑职无能,求殿下恕罪。”
樊沉兮缓缓地说:“本宫要没记错的话,你们刚说,要是扰了本宫,让不能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们愿意承担后果,是吗?”
“殿、殿下?”两名将军吓得几乎不敢呼吸了。
“来人。”
从外走近两名亲卫。
樊沉兮拿出方帕捂着嘴咳了咳,随即勾了勾手,亲卫走到他身边,樊沉兮忽然抽出亲卫腰上的刀,快速地刺进了冯行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