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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丑闻——
萧昀和周太后的祖孙情分明明不该有多深的,萧昀居然在还没见人证物证的情况下就敢替那老妖妇硬抗?
周畅源知道自己失策。
可即便是失策——
他这时已经赌上了全部,人在这里,已经没有再想办法加码给周太后催命的余地了……
既然周太后这里达不到与其的效果,他也只能劝自己不要较真,转而又再僵硬的试探:“那晟王呢?”
萧昀会对周太后有点亲情,这可以理解,但是萧樾有事,萧昀是绝对会落井下石的。
萧昀依旧是表情淡淡的道:“晟王前几天刚接了差事,朕派他出京办事去了。”
说着,就意有所指的瞟了眼衙门外面攒动的人头:“何况这里有朕和万千子民可以同为见证,晟王在不在场也不耽误把这事儿掰扯清楚,他若真的有罪,朕自会秉公处置。你要当面对质,就与朕对质即可。”
这话一出口——
整个立场就又变了……
言下之意,就仿佛这里围观的百姓才是决裁者,而他这个皇帝却是代替涉案的亲人出面处理纷争的那个一样?
萧昀居然会连萧樾一起维护?
不!在这一点上,周畅源一点也没被他带偏了立场,如果萧昀真想警告他息事宁人,也不过是为了皇室的颜面,只要他递过去的这把刀足够锋利,他能斩杀了萧樾就绝对不会手软。
只是周畅源还有他自己别的目的,就还是不死心的再度开口试探:“陛下尊敬您的皇祖母,又体恤她年迈,愿意代她出面应对此间非议,孝感动天,罪人折服。只是晟王与陛下并非一脉,他多年前就已经出宫去开府立衙自立门户了,他的事还是要他自己承担的。现在纵然他人不在进城,不能亲自到场,他不是还有妻室在么?陛下何不把晟王妃请来,他们夫妻一提,或者她会有话要代晟王澄清的呢。”
武昙能知道什么?几十年前的旧账了,那时候武昙都还不知道投胎在哪儿呢。
在这件事上,别说是武昙,周畅源是自信连萧樾都没办法扭转乾坤。
他说着,便是深深地看了萧昀一眼,再蛊惑:“罪人要揭发的是一桩旧事,年代久远,晟王妃必然闻所未闻,如今晟王身世有假,晟王妃曾经堂堂的侯府贵女便等于是被他骗婚进府的,如今若要被连累……想来也是可怜的紧。陛下……真的不传她来一起听听?”
意思很明白——
萧樾从天之骄子天潢贵胄一夕之间沦为身世见不得人的私生子,萧昀若是惦记武昙,这就是趁火打劫的大好机会。
他不提武昙还好,这么一说——
萧昀心里登时升腾起一股邪火来,咬牙切齿道:“朕说了,此事由朕一人裁决。你有人证物证便呈上来,没有的话……你自己犯了什么罪自己心里清楚,也不需朕再多言处置了。”
这个人安的什么心?他萧昀不蠢。
他是心里一直对武昙的事无法释怀也无法完全的甘心,可是——
他想要她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弥补她,而不是为了伤害她。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武昙腹中的这个孩子怀得很是艰难,周畅源一再怂恿他拿这事儿去刺激她,安的什么心简直昭然若揭。
周畅源是真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变脸,事情再次超出预料之后他又是狠狠一愣。
这不对劲!
这个萧昀到底怎么回事?他明明是应该和萧樾势不两立处置后快并且趁火打劫不择手段的……
这一刻周畅源才又突然意识到——
他居然是对这个小皇帝的性情并没有拿捏住,以至于计划连续出现差错。
但眼见着萧昀已经是要翻脸了,他也不得不抓住这最后一击的机会,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来从袖中掏出厚厚的一打纸张来呈上:“事情的经过始末,此上皆有陈述,请陛下过目。”
小尤子上前接走东西大致的检查了下,邢磊也跟着过目,确定东西没有什么不干净的,这才转呈给了萧昀。
萧昀将纸张拿在手里翻动时,周畅源就也同时开口陈述:“与周氏太后有奸情的男子姓魏,名魏瞻,原是最民祖母周宁氏的胞姐遗孤。早在五十六年前,祖母的长姐重病去世,祖母可怜自己的外甥魏瞻无处安身便将其接进京城,养在了定国公府,并且疏通关系,让他进了太学读书,准备考取功名。魏瞻在国公府十年,他与周是太后没差几岁,两人青梅竹马渐生情愫……”
话到这里,公堂外面的百姓中间就已经一片哗然。
本来大家闲着没事就爱街头巷尾的议论东家长李家短,现在这么一桩事关皇室的秘闻,还是惊天丑闻就这么暴出来,几乎是全民沸腾,大家全都兴奋了。
萧昀这时候心里其实也并不是不无忐忑的,他虽然相信周太后的为人不会做出这种破格的事,甚至于哪怕是她真的做了什么,以她的手腕和心性也不可能留下真凭实据给人翻……
但女子不贞,这个罪名几乎是致命的。
他心里烦躁了一瞬,也不由的抬头又朝公堂外面看过去。
这时候陶任之正好火急火燎的赶了来,挤出人群,钻进公堂里。
萧昀看见他,心里才又有了几分安定。
陶任之途中忍不住的看了周畅源两眼,也惊讶于周畅源如今的这副模样,不过却顾不上管,径直走到萧昀身边,用手遮唇悄然在他耳畔把周太后的话转述了。
周畅源看不见他嘴型,自然就猜不到他究竟说了什么。
萧昀听了周太后转述他的话,心里这才算是又有了点儿底,不过面上却也是不动声色,没给周畅源看出任何的苗头来,只是不悦的冲着外面说了句:“外面的人不准喧哗,再有喧哗吵闹着就全部赶出去。”
这事情他当然也不想晾在大庭广众之下,但是捂着处理反而惹人猜疑,这时候也真的是硬着头皮在扛了。
百姓们自然是要当面掌握这第一手的消息的,哪个也不愿意错开热闹,要知道——
热闹和丑闻坊间常有,当年是皇家的热闹和丑闻却不常有的,错过了这次,这辈子都没机会赶上这样的热闹了。
再加上天子施压,一瞬间外面就全部安静下来,只剩下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萧昀看的心烦,就移开视线,重新命令周畅源:“你继续说你的。”
“是?”周畅源拱了拱手,不管他心里怎么怀疑和打鼓,这时候他都没有退路了,只能奋力一搏,于是就也摒弃杂念继续往下说:“罪人的祖母原是十分看重自己的这个外甥的,本想看护他长大,等他考取了共鸣之后就为他张罗成家,安身立命,却是万万没想到此人居然勾引表妹,先花言巧语哄骗住了周氏太后。后来魏瞻十八岁那边准备下场考试,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病症耽误了考期,错过了春闱,此人于是起了走捷径的拙劣心思,病好之后便拐带了周氏太后一起私奔了。”
萧昀哪里知道这一茬,闻言直接都先怔住了。
外面的百姓怕被赶出去,不敢尖叫议论,人群里却是此起彼伏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胡天明则是冷汗都下来了。
周畅源很满意他造成的这个效果,继续往下说:“两人私奔之后罪人的祖母和祖父都大为光火,当时正好北边在打仗,祖父便请命去押运粮草,不想却意外殉职,死在了那边。周氏太后闻讯赶回家中奔丧,并且一再跟祖母保证她之前只是鬼迷心窍一时糊涂,当时又适逢宫中要为太子选妃,她不知道是因何起了心思,又说服祖母送她的八字小像进宫参选,并且居然真的被选中了,嫁入了东宫。罪人的外祖母一直不疑有他,也没想过她会是阳奉阴违之人,而在初入宫闱的前面十来年,周氏太后也确实无甚举动,直至二十九年前那魏瞻再次出现。当时周氏以为一朝国母,掌控后宫,便开始与魏瞻暗度陈仓,后来怀孕剩下的晟王萧樾,便是两人孽种!”
萧昀哪怕一直在告诫自己他这是在编故事,这话听来也是额角青筋直跳了,压着火气质问:“一切都是你口说无凭。”
他气得是周畅源,但是在外人看来却不是这样的。
周畅源终于一改方才的挫败,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冷笑来:“魏瞻此人,罪人已经多方查访替陛下寻得并且今日也带来了,陛下可与他当面对质。至于他二人有私情的事,顾瞻早年在太学的同窗,周家当年的下人,乃至于周氏太后剩下萧樾之后在行宫将养之后魏瞻还曾往行宫探望过她和孩子,行宫的老宫人也可为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