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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昙说着,就隔着被子拍拍自己的肚皮,一脸的安逸。
沉樱看她这副神气,却是颇有点心情复杂。
从表面上看,这个小丫头实在是胆大妄为,太能胡闹了,可是从理智的方面讲,她又是个难得睿智又有主见的……
沉樱微微叹了口气,就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扫视了一圈几个丫头,“你们也都没事吧?”
“奴婢们都还好!”晚棠回道。
大家都落了水,这时候讲究是不能的,但幸运的是有惊无险,全都没什么损伤。
沉樱坐在床沿上,开始沉默了下来。
武昙让她闹,可是她知道怎样闹才是打击力度最大的,所以此刻就沉住气坐在屋子里等。
外面的花厅中人来人往,不时地就有低低的说话声,大都是何皇后在吩咐下面的人善后的。
因为楼上安置的都是女眷,燕廷襄也不方便上来,所以都是宫女在两边传话,忙得不可开交。
又过了一会儿,长芳就带着几个太医匆匆赶到了:“娘娘,太医请来了。奴婢想着落水的人多,岸边又有踩踏,所以就多请了几位太医过来。”
何皇后满意的点点头。
长芳一共带了三个太医来,她随手点了两个让长芳带过去给身体有所不适的贵女和宫女们看诊,自己就重新起身往武昙这边来了。
宁嬷嬷走上前去,刚要抬手敲门,房门却被人一下子从里面拉开。
青瓷皱了下眉头,看看她又看后面的何皇后。
“呃……”宁嬷嬷尽量的挤出个笑容,刚要说话,青瓷已经越过她去走到何皇后面前行了个礼道:“娘娘,我家主子一直昏迷,怕是情形不大好,公主说得麻烦皇后娘娘行个方便,叫人抬一顶轿子过来送我们出宫。”
宁嬷嬷脸色骤变,直直的朝门里看去,唯恐是武昙真的有了什么闪失。
可是那屋子里,沉樱和晚棠几个都堵在床边,她也看不见具体的情形。
何皇后眼中也飞快的闪过一丝惶恐,不过很快就稳住了,关切道:“正好太医到了,张太医,快去给武家丫头看看。”
“是!”张太医领命,就要往里走,却被青瓷伸手拦住了。
张太医大为意外,回头朝何皇后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何皇后屡次被武昙的这个婢女冲撞,已然心中恼怒,她眼中微微浮现一丝冷意,没做声,却是宁嬷嬷不悦的开口:“不是说武家小姐身体不适么,太医已经请来了,你让一步,我好带太医进去给小姐诊治。”
说着,就强行拨了青瓷一把。
用了很大的力气,可是青瓷愣是纹丝未动。
宁嬷嬷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有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皇后娘娘,我们主子年纪小,最禁不住吓的,今日宫中设宴款待本是好意,可现在已然是出了这样的意外和差池,就不好再叨扰宫里了,还请娘娘行个方便,我们主子现在的情况耽误不得。”青瓷仍是不卑不亢的直面何皇后,虽然只是个婢女,但此刻却冷着脸一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架势。
何皇后表情一滞,脸上当时就有点挂不住。
匆匆换了衣裳赶过来的燕廷婷快走两步上前,怒叱道:“你这奴才怎么如此不懂规矩,这般冲撞皇后娘娘,还知不知道尊卑了?”
青瓷寸步不让,也无惧色,甚至连看她都不看一眼,只对何皇后道:“皇后娘娘,奴婢是个粗人,确实不懂什么规矩,只知道身为奴才就当护着主子。现在我家主子昏迷,奴婢担不起这个责任,必须得请皇后娘娘行个方便……”
旁边的张太医察言观色,连忙打断她的话:“姑娘,你家主子既是有恙在身,确实不宜随便挪动的,皇后娘娘也是为了你们好,横竖老夫都已经来了,这样……您先放我进去替你家主子诊治一下,确定可以挪动了你们再走也不迟?”
这张太医一把年纪,说话又谦和,如果现在强硬的拒绝他,难免落人把柄。
青瓷心中飞快的权衡了一下,就往后让开了。
张太医拱了拱手,背着药箱快步进了屋子。
何皇后刚要松一口气,才安静了片刻的青瓷就再次开腔:“既然我们主子暂时挪不得地方,那么劳烦娘娘另一件事,请您帮忙传个信,立刻请我们王爷过来吧。”
本来也没多大点事,而且落水的又不止是她武昙一个,大家互相让一步,当成是一场意外也就含混过去了,也不至于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何皇后匆匆而来,本也只为着安抚的,哪里想到武昙身边的一个婢女就会这样子得理不饶人。
她心中已然恼怒,面上却是不显,只就越过青瓷去看了眼后面的床榻道:“武家姑娘应该只是受了惊吓,等太医诊过了看情形再说吧?这里往茗湘苑来回一趟,起码得个把时辰,就不要再给晟王爷添麻烦了,何况……宁国公主不是在呢么?”
她也看出来了,这个丫头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一个宁国公主都没有的架子,她今天居然是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拿捏住了?简直笑话!
何皇后心中已经恼怒至极。
既然没有死伤,这里本就没多大点事的,要是再兴师动众的把萧樾请过来,她就更不好对皇帝交代了。
这话说是冲着青瓷恩威并施,实际上她却是对沉樱说的。
横竖青瓷就是个软硬不吃死活不肯通融的样子杵在那。
燕廷婷见状,就更是大怒:“不要仗着你是从大胤来的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几次三番的冲撞皇后娘娘……”
燕廷婷说话,向来跋扈的。
若在平时,何皇后必然不会容她这样放肆,可是这会儿她也是被这个丫头气得胸口疼,索性就没管。
燕廷婷话音未落,沉樱终于从床边起身走了过来。
燕廷婷虽然也看不上她,不过身份上有差别,她倒是知道不落把柄,登时就哑了声音,不说话了。
沉樱面色凝重的走到何皇后面前。
何皇后微微提了口气,刚要说话,沉樱已经冲她福了福,不由分说道:“娘娘!您恕我无状,武昙现在这个样子,她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我确实也担待不起。邵婉,你马上回茗湘苑去请小舅舅过来。”
何皇后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觉得胸口顶上来一口气,突然窒息了一下。
“是!”邵婉答应了一声。
因为何皇后主仆都堵在门口,她就只能侧身往外挤。
何皇后想拦又不能,脸色已经明显能见出了难看来。
屋子里的张太医正在给武昙把脉,他只探了个大概,没觉得武昙有什么大的妨碍,又见这里何皇后被大胤人下了面子,就连忙转头回道:“娘娘,这位姑娘应该只是受惊过度加上轻微的寒气入体,老臣开个方子、熬了药喝下压压惊,等缓过来就应该没大碍了。”
邵婉还被堵在那里。
何皇后暗暗松了口气,就仍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对沉樱道:“你也听到了,既然这丫头没事,就让她歇着吧。”
沉樱与她正面相对,脸上却始终也不见个笑纹:“皇后娘娘,并非是我要小题大做,而实在是这个干系我担待不起。武昙是我小舅舅的准王妃,这事情别人不知道您应该是听皇帝陛下提过了吧?今天她是在您这宫里公然被人推下水的,又并非意外,现在她又昏迷不醒……回头我小舅舅必然追究,这事情我确实不能做主,只能请他来处理。”
花厅里的燕廷婷等人全都错愕的杵在那里。
虽然她们之前都在议论和嘲笑武昙和大胤那位晟王爷之间的关系,可那却是因为觉得两个人名不正言不顺的搅和在一起,迟早没武昙的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