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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轻悠暗叹,对付渣男,林妻的做法的确很让人解气,可是为此搭上自己就不值当了,“林家的人或是林妻的娘家人,都没出来调和的吗?毕竟这事儿,是林修明有错在先。”
“调和什么呀”,靠墙坐着的何畏道,“那样连亲夫都害的女人不好好惩处一下怎么行?”
乐轻悠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是正直的青年会这么说,不过转念一想,在古代,妇女对于男人来说就是依附品,依附品敢反抗主人,自然“主人们”要狠狠地惩罚依附品。
这是价值观的原因,但乐轻悠对何畏的印象还是跌了好几层,她说道:“总归是林修明有错在先,他作为一个读着‘修身、齐家’文章的人,却不修己,还为了一时的欢乐不顾家中妻儿,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说得好”。
坐在最后面的一个高个子古铜色皮肤的学子站起来,说道:“咱们应该也联名上书,林修明咎由自取,林妻伤人固然该罚,但该酌情轻判的。”
对于他的话,响应者只有寥寥几个。
孟鲤压低声音对乐轻悠道:“赵子文他爹据说就是为了一个粉头抛弃了他和他娘。”
那边的赵子文拿出一张纸,挨个儿问班里的同学签名与否。
乐巍他们三个都签了名,虽然刚才响应者不多,但最后整个甲班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人没签名。
一上午过去,赵子文把三个班都走遍了,最后开始起草联名书,准备下午就给于县令送过去。
他们这些秀才都有面见县尊大人的权利的。
见赵子文这么积极,有人就故意道:“又不是他家的事,他出什么头啊?”
但县学中的人大部分都是讲道理的,这样的声音不是没人理会就是被很快地压了下去。
下午上课时,乐轻悠才发现范懿没来,课间问了孟鲤才知道昨天范懿到底是把他姐给从青楼里捞了出来,代价是去柳家给柳向学的母亲下跪道歉。
“应该是一时不好过来吧”,孟鲤说道,“范懿其实为人很不错,他姐倒像是个不清楚的,当着咱们同学的面子跪下来求范懿救她什么的,可算是把范懿推到了不仁不义的地位上去了。”
这时的范家,范懿正在收拾书箱,范母一脸愁苦地在旁边站着,他姐则坐在门口低声哭泣。
“懿儿,能不能别去游学,咱家没有那么多钱给你带着,娘也不放心啊”,范母声音哽咽,转头看了眼门口的女儿,“你这个孽障,当初好好的亲事不愿意,你非要攀高枝,现在却害得你弟弟连书都读不成了。”
范懿他姐哭道:“我不也是为了以后懿儿考乡试、会试时有足够的银钱吗?”
“你住口吧”,范母呵斥,眼眶通红。
范懿这才道:“我现在还有什么脸面再在县学读书,如今已是十月中旬,我会先去府城,在那儿待一段时间,等着参加过学政大人主持的岁考,再去其他文风大盛的地方走一走。母亲尽可放心,等两年后乡试前我会回来看母亲的。”
范母好半晌才叹出一个“好”。
两天后甲班里的人才听到消息,范懿游学去了,孟鲤等几个与范懿相邻而坐的几个人跟他处得都不错,知道这事儿后,一起到范家去问了消息,知道范懿是昨天去的湖州,他们几个竟是一人凑了二十两银子,最后商量了商量,由两个人请假然后赶去府城找范懿,好歹给他提供一些物质上的帮助。
这件事乐巍他们也知道,乐巍做主,拿了五十两银子交给孟鲤,让他们去府城的人转交,算是跟范懿同学一场的情谊。
几天后的旬休正碰上阴沉天气,乐轻悠和哥哥们就没回山庄,旬休的第二天,盐粒子般的雪从一大早便飒飒地洒了起来。
吃过早饭乐轻悠便想去后院铲些菠菜、黄芽菜,打算中午吃锅子,她刚和草儿一人拿了个小竹篮小铲子走向后院,外面就响起敲门声,同时响起的是孟鲤熟悉的声音:“四位乐兄,都在家吧?快开门,今天好雪,大家约着一起去赏城郊的十里红梅呢。”
乐轻悠赶紧拉着草儿跑到后院,过好一会儿才让草儿去前面看看孟鲤走了没。
回来的是方宴,他臂腕里搭着一个白色狐狸毛的浅灰大氅,到乐轻悠身边,抬手给她披上又系好扣子,同时说道:“听说那些人叫了一品楼的火锅,猜着你必是想去的,大哥就说了同去,快回屋换身男装去。”
十里红梅啊,还有火锅吃,乐轻悠高兴地点头:“嗯,我想去。”又问:“孟鲤不在前院了吧。”
方宴一手握着她温如软玉的小手,一手接过她手中的小竹篮,走着道:“已经先把他打发走了,咱们换好衣服,和他们在东城门口汇合。”
乐轻悠笑着想,自家的这些少年实在太贴心了,嘴上却说着无关的,“我怎么就没想到一边对雪赏红梅一边吃火锅呢,看来还是不够雅。”
闻言,方宴忍不住笑了笑,看着她道:“想要雅的还不好办,以后有好景好月时咱们都去赏。”
十里红梅背靠东城门外的一念寺,连绵十余里,而靠着一念寺这段还修建有七八座亭台,周围的梅树被寺里的和尚打理的姿态万千,是文人雅士以及闺阁小姐们在冬天最爱到的一个场所。
而这些亭台是寺里所有,谁想在这里开个文会什么的,需得先向寺里预定,一般只占用亭子,给个一二钱的就行,若是需要寺庙给准备饭菜,也只是一二两银子的使费。
不过因为这地方一到梅花开时便非常热闹,前来预定亭子者可说是一家紧挨着一家,且大多是小有资财之人,所以多的是城郊外的农民担着家里自制的米儿酒、蒸好的腊肉等来售卖。
还未到地方,乐轻悠就看见好几个人担着箩担从他们车旁走过,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中年夫妻,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夹杂在他们中,他们穿着破旧的麻衣,有些甚至袖口都露出用以保暖的苇絮来,不过在他们脸上露出的却是喜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