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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樯回到办公室里,打开电脑,对着屏幕发呆。
事情好像朝她预料外的轨迹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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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自己面前的屏保,那是一张气势磅礴的南创大厦形象照,南樯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大厦的顶层玻璃上。
——如果杜立远这条路走不通,还有什么办法能快速接近那个人?
即使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在哪儿。
在南创大厦的顶层,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或者还会像以前一样,定期出现在高尔夫球场和私人会所中。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份,上述任何一个地方都进不去。保镖,门禁,冰冷的大门,“阶级”这座鸿沟立在她和那个人面前,如同天堑,将两个人完全的隔绝开来。
那个人大概已经将她完全遗忘了吧?
或者,她变成了他午夜梦回里一只面目可憎青口獠牙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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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转目光,她看着对面玻璃,上面倒映出自己现在的脸。
端丽与娇妍都不复存在,没有明眸善睐的风情,缺少顾盼生辉的闪亮,只剩廉价而有限的年轻。
这样平凡而普通的姑娘,以后会有什么样的人生呢?
大概率是和无数庸庸碌碌的人一样,时间到了,找个凑合的人结婚生子,婚后为了孩子和婆媳问题和丈夫吵架,整天操心柴米油盐酱醋茶。
爱情?那是已婚妇女最昂贵也最虚幻的奢侈品,甚至不如孩子一套学区房来得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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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们在团购理财产品,你考虑不?”
小曾快活的声音插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索。
“什么产品呀?”南樯回过神来,笑着看向她。
小曾刚刚做了韩式绣眉,还在恢复期,一张脸抬起来,两撇眉毛先飞到人跟前。
“银行的,是咱们那边对公业务经理推荐的,一年9个点,比各种宝宝的货币基金高!”她快人快语说着,宛如连环炮弹,“我觉得可以买,就当定投储蓄,也没啥风险,三年以后就都回来了。”
南樯本来兴致勃勃,听到最后一句,摇了摇头:“我不买。”
“怎么?嫌收益少?”小曾斜眼看她,“现在大环境不好,一年的都不到4个点,三年9个点可以了!”
“不是,怕拿不回来。”南樯温温柔柔笑着,“三年时间太长,我等不了。”
小曾瘪了瘪嘴,她以为南樯是手头太紧了,所以并不打算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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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下班回到房间,南樯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只有四个字。
“最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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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那条短信,皱起了眉。
——又是这个号码。
每到月末,她都会收到来自同一个号码的问候。刚开始对方是打电话,她不接,后来就变成了短信。内容十分简单,无非就是“最近好吗?”“你好吗?”这样翻来覆去的三四个字。
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却也不敢贸然将对方拉黑,就只能一直置之不理逃避着。
然而在这个孤单而寒冷的夜晚,看着手机屏幕上微弱的灯光,她忽然觉得,应该给电话那头执着的人一个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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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谢谢关心。”
她轻轻敲下这七个字,然后点击了发送。
人生是那样的短,在活着的时候给一颗陌生灵魂温暖,又有什么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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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那头沉默了,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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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危是在午夜接到消息的。
阅读内容的时候,他的手指有些微微的发颤。
屏幕昏暗的微光在他出神的时候熄灭了,于是他再点了一次,将那条消息重新再看一遍。
然后他抓起外套走出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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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余先生。”
关姐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一时有点瞠目结舌。
她在南家大宅工作快十年了,也算见过了不少达官贵人,唯独每每见这位姑爷,都会被他冷冽的气势吓得有些结巴。小姐在澳大利亚那边出事以后,姑爷打发了工人,封了小姐的房间,只剩她和园丁老庄维护着这个大宅。
之前每隔半个月,姑爷会在白天回来一趟,拎着一个神秘的黑包,回来后直接上二楼,不对他们有任何吩咐。今天不知道吹的什么风,不过才过去一个星期左右,姑爷忽然大半夜的开车来大宅,面色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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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危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了,然后鞋也不换直接转头走上了楼梯。
关姐僵在门口,她从来没摸清过这位姑爷的情绪,在她印象里他总是吝啬言笑的,比那三九天河边的风还要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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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危轻车熟路走到长廊尽头倒数第二个房间门口。
那里大门紧闭,门把手上有一朵手绘的黑色蔷薇。
他定定站着看了那朵蔷薇一会儿,然后从手里拿出一把钥匙,那是全世界只有他才拥有的钥匙。
闭上眼睛,出一口气,他睁开眼将钥匙准确无误的插入了锁洞。
咔的一声,厚重的木门应声作响。
余思危毫不犹豫,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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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是一座漂亮而宽敞的卧室,整体的色调是裸粉和灰绿色系构成,妩媚又不失高级。房间里所有的家具和装饰品都是精心挑选过的,细节上显得优雅而不落俗套。贵妃榻,梳妆台,床头白纱做的帷幔,一切女性化的用具都在向人们诉说,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位讲究的美人。
余思危关上房门,环顾着这座熟悉的房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熟悉的味道。
他脸上禁不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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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顾着房间里的一切,他用手轻轻摩挲起家具表面,仿佛像在爱抚情人那样温柔。修长的手指抚过沙发,花瓶,梳妆台……
眉头很快微微起皱:不过一个星期,房间里又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她那么讲究,一定不会高兴。
于是他打开带上门来的黑包,从里面取出一块崭新雪白的抹布,开始轻轻擦拭这些家具用品。
他擦得如此认真,小心翼翼,满是谨慎,如果宋秘书看见他降尊纡贵成这样,大概会惊得下巴掉来。
擦完了家具,他又换了一块新抹布,将衬衣袖子挽到肘部,半跪下来擦起柚木地面。
此情此景,倘若余老太太看见世家子孙落得如此,只怕白眼一翻早已背过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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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一切,余思危额头已微有薄汗。他站起来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拿出一盒湿纸巾开始净手。仔仔细细擦完,连手指缝也不放过,他这才将废弃的抹布和纸巾都丢进黑包里,拉链拉得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