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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东风回神,收敛起怒意安抚太妃道:“此事儿臣自有主张。傅氏毕竟丞相嫡女,休她须名正言顺。”
谢太妃皱着眉头,还不够名正言顺么?
“何况,丞相因傅书娶王惟馨一事已恼上王府,若再添上傅氏这笔,丞相又当如何?再说珏儿这会儿黏傅氏黏得紧。”贺东风一再解释。
谢太妃还是听了最后那句才放下此事的。
“那你看着办罢。你与傅氏已错三年,如今当断则断,万不可重蹈覆辙,于你于她都非好事。”
贺东风点点头:“儿臣明白。”
傅忠说他是与那女人是错配,母妃也说他与她错了三年,曾经他也如此认为,然而……
不就是休掉一个于他而言不再有价值的女人,他为何犹豫至此?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杀伐果断的贺东风了,倒变得妇人之仁。
一个女人而已,他就不信,自己休不了她。
等母妃走了,贺东风一个转身回书房,当即铺纸研墨。
朝雨瞧了,还以为主子有重要的文书要给谁,然他落笔却是“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
这啥?休书?朝雨瞪大了眼睛,爷终于要休傅氏。然而这字写得,前面落笔多有势啊,咋越到后面越虚晃,特别是到了最后“一别两宽,各生欢”的时候,爷是当他自个儿拿的是剑而不是笔么?眼瞧着再一个“喜”字就完事儿,爷却迟迟未落笔。
朝雨不敢提醒,也不敢打断。主子近来阴晴不定,他与轻尘都觉得,爷是不是被傅氏给迷惑了心志,不然缘何屡因傅氏而变得奇怪?
就在朝雨还在想那个“喜”字啥时候才能写出来时,贺东风终于定下心神,写完整封休书。
朝雨见他似雨过天青,上前道:“爷,属下拿给傅氏?”
贺东风将笔搁好,猛瞪朝雨一眼:“巴不得本王休了她?”
“爷,属于不敢。”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啊,朝雨急得跪下。
都说不敢,却都盼着他休她。
贺东风一掌拍到案子上,将那封休书攥成一团扔了。
朝雨又不懂。这休书都写好了,却不给傅氏,难不成,爷对傅氏有心挽留?可傅氏已被贬为婢了啊,爷难道就让她一直当奴婢?
贺东风垂眸,又铺了张纸:“傅氏如此蠢,本王定要一笔一划写好了,让她看个清清楚楚。哼。”
傅氏再蠢也识方才那封休书上的字吧?人是相府大小姐哎,又不是粗鄙不识字的村妇。朝雨哭笑不得,爷,人可是跟您当了三年夫妻啊,若连您的字都认不得,那才叫见鬼吧。
而此时的千夙,突然打了个喷嚏。
傅忠见她身穿低等的婢子粗衣,若不是那张貌美的脸,已与普通丫鬟无异,他不禁心疼。这就是他的嫡女,他一直忽略的嫡女。被欺负刁难至此,他却到今时今日才来管。
千夙最怕人家用可怜的眼神看她,活像她断了手断了腿似的。
“厨房的活儿不多,不累。权当学厨艺了。”
傅忠又是心酸又是难过。活了一把年纪,辨得了朝堂忠奸,却发现不了身边谁是人,谁是鬼,枉他还是百官之首。
如今正妻曹氏一门心思要离府,女儿也不愿多搭理他,算不算另一种妻离子散?
傅忠一下攥住女儿手腕:“走,跟爹回去。爹就是没了这张老脸,也得求贺东风把你放回家。”
千夙手腕上有一道鞭痕,被攥紧了疼得她脸都白了:“爹,先放手。”
傅忠这才发现不对劲,掀开她衣袖发现一道绽开皮的伤,当即气得胸口闷疼:“是不是姓贺的伤了你?”
“不是,是你宝贝儿子傅书。”千夙也不指望这所谓的爹会为了她,而找傅书算账。
傅忠大惊,一张老脸先是变青,再是变红,最后变白,可谓精彩纷呈。
然而千夙没时间跟他叙旧,只用又冷又毒的语气道:“傅书如今要娶那王惟馨,是他咎由自取。你儿子什么德行就不用我多说了。烂锅配烂盖,王惟馨配你儿子正好,省得去祸害别家的女儿。”
傅忠从未听女儿说过如此毒的话,一时愣住。
千夙却没停下,继续往下说:“我这一身的鞭伤,拜傅书所赐。你也别怪我不顾姐弟情义,要送衙门还是私了,你选吧。”
傅忠后退了两步,定定看着女儿。此刻竟发现,女儿那般陌生。
“怎么,爹这是怕了?”千夙冷笑着:“你若想我给他留点脸面,那就私了。要么一鞭抵十鞭,要么一鞭抵十两,如此便可两清。”
“你!”傅忠既觉她狠,又觉她可怜。说到底,还是那不肖子做得太过分。然让千夙回报傅书鞭子,傅忠担心傅书会撑不住。他缓了缓心里的震惊,这才安抚道:“爹会让他给你个交代。”
胶个屁的袋啊,胶袋!能动手谁要跟那怂货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