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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唯闻言也就不再说话,她由墨棋扶着起了身往一侧的软榻走去,口中却是又说道一句:“你住的屋子里大致物什我已着人给你备好了,洒扫的婆子、小厮也都是有的,至于贴身伺候的人等我明日好生相看一番再给你送去。”
等这话一落——
沈唯便坐在了软榻上,墨棋奉了新茶过来,她接了过来握于手中,眼瞧着立在一侧的陆起淮是又一句:“好了,夜色深了,你先回去吧。”她这话说完是又押了口茶,而后才与墨棋吩咐道:“墨棋,送他一程。”
陆起淮闻言自是又好生一番谢意,他规规矩矩朝人打了礼,而后才往外退去…走到外间的时候,他温声谢绝了墨棋,只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灯笼往外头走去,等穿过小道走出院子他才停下步子。
此时夜色已深。
外间风雪未停,陶然斋却依旧灯火通明。
陆起淮穿过这漫天风雪朝里头看去,那双幽深的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道暗芒,不过也只是这瞬息的功夫,他便已折回了身子重新提了步子往小道走去。他的步子沉稳,身姿挺拔,二十四节伞骨之下隐约可见的半张面容清俊而又淡漠,哪里还有先前那副怯弱拘束的模样?
倘若此时有人的话,自然能够察觉出他的不同。
可如今正值寒冬,那些园子里洒扫的婆子、丫鬟早寻地躲懒去了,自然也无人窥见这一副风姿了。
…
陶然斋。
夜里,墨棋服侍沈唯洗漱,念及陆起淮便又轻声说道一句:“到底是外头养了多年,根都养歪了,您瞧瞧那大少爷哪有半点国公爷的气度?日后他若出去也不知外头该说道些什么了。”
沈唯在手心倒了几滴玫瑰露,待在脸上轻轻敷过一圈才接了话:“你又何必担心?他总归是姓陆的。”
再怎么不济,他也是姓陆,外头那些不长眼的难不成还敢欺到陆家头上不成?
何况…
那个少年可厉害的很。
墨棋闻言也就不再说道什么,她等沈唯上了床又替人落下了帷帐才往外头走去,只是临来走到布帘处的时候却还是回身看了一眼屋中,夫人今日对大少爷的态度却是不错。
这样也好。
夫人膝下无儿无女,纵然如今有老夫人宠着,可等老夫人百年归去也不知又会是副什么光景?
倒不如把大少爷牢牢握在手心,左右如今大少爷那生母也已经没了。
她想到这也就定了心神。
…
翌日。
沈唯手握一盏茶坐在圈椅上,任由底下几个丫鬟说着话也不曾搭腔,待有一个身穿绿色比甲丫鬟开口的时候,她才循声看过去一眼。
那女子生得一副好相貌,眉目风流,腰肢纤细,身材纤秾合度,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如黄莺蹄叫一般,当真是个道不尽的妙人。沈唯指尖搭在那茶盖上,目光却一直落在人的身上,若是她不曾记错的话,这女子应该就是绿拂。
书中原身给陆起淮挑选丫鬟的时候便挑了这个绿拂,绿拂本就是个不甘为婢的,原身特意把她安置在陆起淮的身边,而后又陷害陆起淮在孝期和绿拂暧昧不清使得他被重重责罚了一顿。
绿拂眼看沈唯一直盯着她看更是高兴,连带着声调也越渐绵柔了几分,只是还不等她说完便见沈唯已移开眼说了话:“就她吧。”
沈唯指着的是一个身穿松青色花袄的丫鬟。
她模样只能算得上清秀,可气度却很是从容温和,纵然听得这一句也只是有片刻的失神,而后便恭恭敬敬应了“是”。
…
文渊馆。
陆起淮见过沈唯送过来的丫鬟后,自是又对墨棋好一番谢意。
等回到屋里,他站在轩窗旁的一盆兰花前,眼看着墨棋远去的身影才轻笑着说道一句“有意思”,他的声调有些散漫,犹如金玉敲击在一道泛出的靡靡之音一般。
那黑沉一片之处有道身影,耳听着这一句便问道:“主子,可是那婢女有问题?”
陆起淮闻言却只是淡淡说了句:“不必理会…”
他说这话的时候,指腹磨着手中的一块玉佩,目光却一直看着轩窗外头的光景,想起这两日来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陆起淮的嘴角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