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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元君注意到程奕生的变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既然阮明远说要等,程奕生也没有反对,她一个外人不便多说。
吃过晚饭,阮明远带着几个弟子又去研究那些香炉,程奕生收洗了碗筷,守了小桃仙半夜。
夜深人静,楼下客厅里已经鼾声震天,傅元君叫这声音吵得难以入眠,索性起身。绕开横七竖八躺着的男人们,她本想去小院吹吹风,却见二楼小桃仙房里的等还亮着,转而往二楼去。
房里只有程奕生一人,程庆并不在。小桃仙无知无觉的躺着床上,眉头时不时紧皱,忽然痉挛一阵,又沉沉睡去。她这样也不知已经多久了。
程奕生在发呆,竟然没有察觉傅元君的到来。直到傅元君关门时合页发出吱嘎声响,他才抬起头疑惑的望着她。
“你还没睡?”他轻声问。
“嗯。”傅元君披着外套坐到他的旁边。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傅元君偷偷觑着程奕生的侧脸,发觉他的目光总是洒向窗外,没有神采。
“你有心事?”傅元君小心问他,“是小桃仙的事吧......”
程奕生不否认,他略略点头,叹了口气。
“很少见你这样。”她企图通过对话转移程奕生的注意力,这几日来,程奕生虽然在笑,时不时与她开玩笑,却是切实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憔悴,仿佛一下老了许多。
“其实,你若是有什么心事或者难处,可以说给我听的,也许我能帮上忙。”她说。
程奕生的眼中似乎闪过亮光,他盯着傅元君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什么都可以吗?”
傅元君想了想,颔首点头。
程奕生笑笑,眼神变得深邃。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他说:“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回答,可以不回答。”
傅元君再次点头。
他的神情放松下来,“世间之事真的很奇妙,有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因果循环。”
傅元君听得脑中发懵,只听程奕生问她:“若是有个人,你曾经厌弃她,憎恨她,做了许多伤害她的事,将来还有机会去疼惜她,爱护她,为她保驾护航吗?”
他停顿几秒,然后自嘲的笑笑,替小桃仙拂去被汗液粘粘在脸上的头发。
傅元君沉默很久,她自己对这样的事也不是很明白。曾经她也厌弃过,憎恨过,后来连疼惜和爱护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样问,”她说:“但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不会晚,你可以尽情去疼惜、爱护,为她保驾护航。”
“我以前,其实很讨厌傅子楠。他很傻,真的很傻,不怎么说话,总爱跟在我后头,给我一堆我不要的东西。”傅元君回忆起儿时,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一抹笑意,“而且他分走了爹大半的爱,因为他是儿子,即便是个傻子,也是爹的心头肉,我想要的爹不一定会给,可是他想要的爹从来不会推辞。”
“久而久之,他渐渐懂得了讨好我的法子,我想要什么,他就去给爹要什么。他很会吹笛子,总是吹给我听,可那时候我觉得很刺耳,希望他别跟着我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