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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都走到窗前去,往下面的庭院里看。
冯心兰坐在角落里,本就离得近,这时候也走过去,跟着往下看。
庭院里,乍一看没什么不对。但是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情形多少有些异常——此刻庭院中,其他人且先不说,至少那二三十人的武警战士们,就好像有些不对劲。他们排成一个小小的方阵,一个个都站得笔直,就好像随时要开始做早操一样。而就在他们这个小方阵的周围,还有不少人站在那里,正在跟战士们讨论着什么。大家脸上,似乎都写满了热忱。
魏庐见状抿了抿嘴,又点了点头,没说话,秦秉轩则嘴角一挑,似乎是笑了笑——冯心兰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是了,她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了。
昨天就是这些人,曾一度要走,赵子建拦住他们,并亲手斩杀了几只京鸟之后,这些人就再也没提要走的事情,但他们也只是留了下来而已,除此之外并无其余。起初冯心兰心里还忍不住在想,总觉得这件事情不该如此草草收尾的。
在她而言,她会觉得赵子建出手击杀京鸟的事情,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也是很重大的一件事——大家内心对未来的担忧有多严重,对那京鸟的畏惧有多严重,赵子建出手击杀京鸟的那几下带给大家的震撼,就有多惊人。
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此简单的就结束了,仅仅只是阻滞了一批人的离开?这让冯心兰下意识地就觉得这件事情缺了很大的一块。
现在,看到庭院中的这一幕,她明白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只是很多事情,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让大家去消化、去反应一下而已。
冯心兰看见,赵子建也跟大家一样,到窗前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就见他微微地摇头,笑了一下。但是没等他说什么,秦秉轩就说:“下去看看吧,我们现在正是需要聚拢人心的时候。”
赵子建闻言想了想,点了点头。
在那一刻,仿佛是一种错觉一般的,冯心兰觉得自己似乎感觉到了赵子建内心有着那么片刻的犹豫——她有些不大理解,但又觉得这事情发生在赵子建身上,似乎也算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以一己之力,诛杀大凶,庇护众人安全,从而赢得众人的敬佩与仰慕,且即将赢得众人心甘情愿的追随,这本就是一个英雄应有的命运。
这个时候,绝大部分人想必会激情澎湃,忍不住要登高一呼吧?
但赵子建似乎就是那个会犹豫一下的人。
因为接触的机会其实不多,冯心兰一直都觉得自己并不怎么了解赵子建,只是,自从霍东文拜师到赵子建门下,最近半年来,彼此之间的间接接触,倒是多了不少——虽未正式拜师,但冯心兰从十几岁就到舅舅霍允明身边来跟着学习了,与霍东文这个表弟的关系,自非寻常的表兄妹或师姐师弟可比。
表弟霍东文会讲起的一些关于他师傅的故事,舅舅霍允明偶尔的一些点评,以及前段时间因为明湖市的“严打”而有过的又一次短暂接触,等等等等,这些杂糅到一起,使得冯心兰下意识地觉得,赵子建似乎并不是什么热衷名利或地位的人——也或者说,他其实是一个不喜欢站到台上去的人。
他喜欢躲在暗处。
该他做的事情,他似乎从不推诿,也总能以一种特别漂亮的方式去果断干脆地解决掉,但他却罕少会像霍东文那样出风头。
他的性格里,似乎有些同龄的年轻人中极为罕见的低调与沉稳。
不过这一次,不知道是被秦秉轩那句话说动了,还是赵子建自己也觉得有某种必要性,所以,继昨天晚上他少见地公开且高调地展现出了自己绝强的战斗力之后,他又一次站了出来。
冯心兰也跟了下去。
别墅的大厅前,站了足有五六十人,一看别墅内的一群人出来,尤其是看见赵子建当头走出来,那帮武警战士很快就整理好了队形,而旁边明显不是武警队伍里的人,也都跟着似模似样的站成了行列。
接下来的一幕,哪怕是多年之后,冯心兰都清楚地记得。
那帮武警战士推举了一个人出来,看着像是昨天晚上带头的那个,他冲台阶上的众人敬了个军礼,然后说:“我们又集体讨论了一下,我们大家都希望能留下来,跟在你身边,杀大鸟!”
他话音落下,队列之外也勉强成队的十几人,也乱纷纷地跟着说:“赵老师,你收我们做徒弟吧,我们想跟你学功夫,我们也想杀那种大鸟!”
看着他们脸上的那种充满希望的表情,听着他们那激昂的话语,冯心兰下意识地就扭头看向赵子建。
这个时候,赵子建笑了笑,说:“留下来我当然欢迎,昨天晚上我们开了一夜的会,讨论了一整夜,讨论该怎么应对现在的这个情况,我们制定了一些办法,就是希望能让每个幸存者都能活下去。这些办法,也正需要大家都一起去努力,才有可能实现。”
说到这里,他抬手指向东南方向。
那里,锐日初升。
那里,昨夜的一场爆发引发的大火,烧了几乎整整一夜,到天近黎明的时分,火光才渐渐暗弱下去,估计到现在也还没有彻底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