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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氏大宅, 佛堂。
一位瘦小的老人手持念珠, 诵经后跪在黄色的蒲团上对着佛龛恭敬地磕了三下。
“妈,您慢点。”见老人家要起身, 利翔立刻从旁边蹿过来,双手扶起她。
利老夫人穿一身老式的长款旗袍,满头华发在脑后梳成了一个饱满的发髻, 在儿子的搀扶下站起来, 又拜了三拜。
利翔一直扶着她, 走出佛堂。
利老夫人淡淡地问:“今天怎么想到过来?”
“今天那两个小崽子要回来找爸, 我得过来看着点。”
利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一双枯枝似的手用力戳了戳儿子的头。
“出息!多大的年纪了, 怎么还这样怕那个老头子?”
利翔缩肩赔笑:“不是, 我不是怕他,我是怕他老糊涂,好不容易把大的弄走, 小的根本不足为惧, 他这次万一又要让大的回来怎么办?”
“你上次做的事情,本来就不是长久之计,人家迟早要回来。”
“那怎么办啊?”利翔登时变了脸,中气十足道:“凭什么好处都让大房一家得完了?论资排辈总裁这位置也该是由我坐!”
利老夫人知道儿子是个什么货色, 并没多说, 只是略微提点:“这段时间你要是做好了, 你父亲自然会看见, 想办法把他踢到新城上不就行了?”
“你说得轻巧。”利翔不服, “爸最看重的就是新城这一块儿,我为什么要交给他?”
“你爸爸是看重,但董事会总有人不看重,利氏总裁也可以不看重。”利老夫人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多学着点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起居室,家里的管家迎了上来:“夫人,老爷说请您到书房谈事。”
利翔问:“是慎平慎泽回来了?”
管家微微弯腰:“是的。”
利翔挥了挥手,说了声知道了,搀扶着母亲上了楼。
进了书房,果然见到两兄弟坐在沙发上正在说话。
利慎平见他们进来,站起来,态度恭顺:“奶奶,二叔。”
他站起来了,利慎泽也吊儿郎当地跟着起来:“奶奶,二叔。”
利老夫人淡淡地一点头:“回来了。”
坐在办公桌后的利建勋,指了指房间里的另一端沙发:“老二,扶你妈去坐。”
等人坐定了,他点了利慎平一下:“慎平,你有事就直说吧。”
利慎平语气如常:“这次我休假时间有些长,对公司近期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不如先让阿泽说吧。”
众人的目光落在利慎泽身上。
利翔的表情沾染上狠戾,盯着他怒道:“你有事要汇报为什么不先问我?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二叔,您这话说的。”利慎泽笑嘻嘻的,直接把窗户纸捅破了,“作奸犯科的是你拜把子兄弟,我怎么汇报?还不是只有请爷爷定夺。”
他转身对利建勋说:“爷爷,南兴银行的投标本来已经被否了,但是二叔偏要重新搞个招标会把人放进来,放也就放了,偏偏出了事。南行员工挪用公款,打着利氏的名义卡着后期工程的款,已经有好几位老总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利建勋越听越气,勉强压制住怒火,呵斥利翔:“是不是真的?”
“一派胡言!”利漾自然不肯认,狠戾地看向利慎平,“南行那个员工?我怎么听说,他是因为跟慎平的女朋友牵涉不清才被抓的?”
“到底怎么回事?”利建勋指着利慎平,“慎平,你说清楚!”
利慎平起身,从面前的茶几上抄起两分文件夹,一份送到了利建勋桌上,一份送到利老夫人面前。
利老夫人“哼”了一声,没有接,他不以为意,将东西放到了她身边的位置。
利建勋翻开文件,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利慎平踱步到窗边,摸出一支烟点燃,淡淡地说:“员工的事情有公检法的人处理,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倒是南行能重新进局……我听说二叔跟几位董事私下达成了不少协议。”
书房里有几分安静,只听利建勋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突然,利建勋猛地暴起,扬手将文件夹朝利翔掼去:“老子还没死呢,你给我搞这么多小动作?!”
文件夹砸到利翔的额角,摔落下来,纸页纷飞,散落一地。
利翔一怂,站在母亲身边,不敢吭声。
利老夫人倒是见惯了利建勋这副样子,风轻云淡地说:“不过是见几个人,何必大惊小怪?”
“见几个人?”利慎泽笑道,“奶奶您说的真轻巧,挪用公款可是要判刑的罪,您不会以为我们利家家大业大就可以凌驾法律之上了吧?”
“胡说八道!”利翔大声粗气,“有本事就找人跟我对峙,我、我行的正……”
“好啦……”利老夫人不耐听他说这些,“少说两句吧。”
她看了一眼利慎平:“你要回来就回来,不需要搞这么多名堂出来。”
这么容易对付的,就不会是利慎平了。
利老夫人站起身:“你们自己谈吧,我去休息会儿。”
“等等。”
利慎平淡淡道:“既然今天有空,我们不妨再谈一件事。”
利老夫人没有回头:“我还有事……”
“阿光……油麻地的阿光,想必您一定认识吧?”
利老夫人背影一僵,猛然转身,狭长的双眸中精光毕现,却满是惧意:“你!”
利慎平望着她,坐回到沙发上。
当年的绑架案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利慎平当时在香港转机回国,被人从断电的电梯里劫走,差点丧命。
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利慎平要接手利氏,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桩为了钱的买卖。
甚至最开始连他也不例外。
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所谓的意外。
绑架案是利老夫人一手策划,目的不过是阻止他顺利接班。
而他的亲爷爷……对此并不是全然无知……
利慎平松了松领带,那种窒息的感觉似乎又然绕上他。
他又点燃一支烟,深吸两口,才继续道:“不只是阿光,当年参与的所有人事后都从香港躲去了东南亚,可是半年后5个人里有3个都死于非命……”
他捏了捏眉心,压抑住心底的痛苦。
“阿光托我带个话,很想跟老朋友叙叙旧,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
利翔听出他的意思,不敢置信地看着母亲:“妈……”
利慎泽双手紧紧捏成拳,却只能隐忍不发。
“慎平……”利建勋没想到他竟然会一直追查这件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利慎平看了爷爷一眼,望着利老夫人的背影继续道:“您已过了耄耋之年,最好就不要缠上人命官司了,何况……还得多为二叔想想,是吗?”
“妈?到底怎么回事?”利翔急道,“你真的……?”
“闭嘴!”利老夫人大声呵斥儿子。
停顿片刻,她转过身。
瘦小的身形仍然挺拔。
“你想要什么?”利老夫人直视着利慎平,目光从容镇定,“你既然跟我谈,就是想讲条件?你说,想要什么?”
利慎平抬眸看了她一眼,伸手将烟揿灭在烟灰缸中,淡淡道:“我要你手上的股份。”
利老夫人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地讲出来。
利慎平嘴角微扬:“您当年放过我一马,我自然也要知恩图报。”
他指了指她那个文件夹:“这些东西,换8%的股份,不过分吧?”
利老夫人手里有利氏19%的股份,用不到一半的股票去换回晚节和儿子的地位,合算。
而利慎平拿了这8%,会成为仅次于利建勋的第二大股东。
利慎平不是不能多要,而是故意做给利建勋看,他想要的东西会自己想办法去争取,不会对董事长的地位造成威胁。
也不会……再追究当年的事。
利老夫人死死地盯住他,片刻后垂下肩膀:“好”
*** ***
从宅子里出来,两兄弟一起回家。
利慎泽追上哥哥的步伐:“大哥你送我一程,我今天没开车。”
“去哪里?”
“你回家?到了市区把我扔下来就行。”
上了车,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这样的成功,并没有想象中的愉悦。
利慎泽想安慰大哥,却被他打断:“都过去了……其实也不是没有好处。”
要不是那件事后他找人学了侦查手段,这次也不会这么顺利从周远航手上救出习尽欢。
利慎泽不好再问,于是升起中间的挡板,换个话题道:“大哥,要是今年有人这么逼你,你会怎么做?”
利慎平侧过脸看了弟弟一眼,语带赞赏:“会考虑这些问题了?”
利慎泽一笑。
大哥今天是有备而来,还是两手准备,无论哪一手都是一招制敌的路数,甚至连自己也赔上去。
他想过了,要是今天站在对立面的人是自己,恐怕更是毫无招架的余地。
“外人不知道,我们不会不知道。”利慎泽摸出一根烟含进嘴里,“老夫人这辈子是栽了,不甘心很正常。”
利慎平收回目光,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利慎泽扬了扬眉:“我说错了?”
见他不答,利慎泽又问:“你说说,要是咱们是她,这种时候该怎么办?”
利慎平搭在腿上的长指轻轻一敲,说:“断臂求生。”
“怎么断?怎么求?”
“她为什么一定要把公司交到二叔手上?”
“自己的亲儿子,不交给他交给谁?”
“你只说对了一点,最重要的一点是不甘心。”
“不甘心?”利慎泽顿了下,笑道,“也是,人活一世不都是为了争口气吗?爷爷当年不靠人家娘家的扶持,哪里混的出来?说起来我们都是沾了人家的光,是我我也不甘心。”
利慎平撩开窗帘一角,看着外面的街景,语气淡然:“没有什么不甘心的,赢者通吃,但不包括感情。”
利老夫人不是输给利慎平,而是输给自己对利建勋的感情上。
当年利老夫人自认对利建勋有恩,自己又为公司出了大力,自然说得上话,不想却被利建勋阳奉阴违。
她敢干出绑架的事去威胁利建勋,却不敢撕票破坏两人最后的一点情分。
可偏偏女儿心事都是错付。
“以后我给得看着点我女儿,不能让那些坏小子有可乘之机。”利慎泽笑着说。
利慎平也笑:“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
“离婚,走法律程序,在股权划分之前冻结老爷子名下财产,再要求对半分割。”
如果在利慎平接手利氏之前离婚,他们母子俩的股份加起来,在董事会上不见得会输给利建勋。
可惜,当初的利老夫人却针对错了目标,又心慈手软放了他。
利慎泽愣了下,哑然失笑:“我还真没想过这点。”
他侧过身,看着大哥说:“也就你能想到吧?其实有时候呢,离婚不过是女人获得关注的一种手段,老两口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还是有真感情在,当然不会因为这种事离婚了。”
利慎平却不认同:“投入太多舍不得放手很正常,对方给一点希望就觉得有机会翻盘。”他叹了口气,有些惋惜,“这是赌徒心理。”
利慎泽觉得也是:“沉没成本太高了,自然舍不得收手。”
利慎平抿唇一笑,摇头道:“懂得止损的人才能在场上玩得更久。”
利慎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