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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尧从蔡局办公室出来,蔡局浑厚中带着点沙哑的骂声还在耳边回荡。
他抓了抓耳朵,然后一出门就忘了,蔡局骂了半天骂的什么来着?
下午五点钟,纪尧接到赵靖靖的汇报电话,他们在一处桥洞底下发现了疑似嫌疑人的“家”,里面有把刀,疑似是划开死者周通腹部的那把。
赵靖靖已经带人把现场监视起来了,等流浪汉回来就实施抓捕。
纪尧赶到现场,与赵靖靖接上头。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晚上七点钟左右,一个一米六左右的人从桥边上下来,头发又长又乱,整个拢起来扎在脑后。他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空的矿泉水和饮料瓶子。
走得近了,流浪汉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拔腿就要跑。
纪尧冲上去追:“警察,停下!”
流浪汉听见警察两个字,转头看了一眼,回头继续跑了起来,手上的塑料袋一甩一甩的打在腿上,却也舍不得扔。
纪尧在警校的时候,体能测试接近满分,跑步更是不用说,整个市局,没有比他跑得更快了,每回抓嫌疑人,他都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个。
纪尧很快追上了流浪汉,跑到前面截停他,喘着粗气:“再给我跑。”
流浪汉更累,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差点累趴下。眼看跑不掉了,从手上的塑料袋里摸出来一块砖,抬手就往纪尧身上砸。
纪尧抬起胳膊挡住这一击,反手抓住流浪汉的手腕,同时抬脚攻击他的膝盖。板砖应声落地,流浪汉被控制住,再也动弹不得。
赵靖靖跑过来,看了一眼纪尧的胳膊:“没事吧?”
纪尧拿出手铐将流浪汉拷上,看了一眼手肘下面:“这么点小事,也能叫事。”说完将流浪汉交给随后赶到的刑警。
“法医和物证到了吗?”
赵靖靖看了一眼时间:“快了。”
十分钟之后,韩惜带着朱涵从车上下来,两人手里各拎着一只银白色的工具箱。
从上面下到桥洞里,有一道水泥砌成的斜坡,纪尧跳下来,伸出一只手,韩惜看了看:“不用。”说完拎着十几公斤的工具箱往下跳,稳稳落在地上。
朱涵参加工作时间不长,没韩惜这么稳,看见下面湿滑一片,不大敢直接往下跳。
韩惜拉了她一把。
朱涵跳下来站稳,扶了扶眼镜:“谢谢惜姐。”
韩惜带着她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遇到这种带斜坡的地方,脚尖不要笔直向前,往内倾斜三十度,会稳当很多。”
纪尧在一侧看着她,他喜欢看她认真工作和说话的样子,很专业很有魅力,简直闪闪发光。
继续往前,一张破了一半的草席,一个旧得看不清图案的毛毯,周围堆着喝了一半的饮料瓶子、两双破旧的鞋子、几件胡乱塞起来的衣服,几乎就是流浪汉的全部家当。
几块砖头垒起来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切了一半的苹果,苹果已经被氧化了,切面呈现灰褐色,疑似划开周通腹部的水果刀就在一旁。
韩惜将刀子小心收到证物袋里,递给朱涵。
纪尧注意到,那堆破衣服下面藏着一个大润发超市的购物袋,旁边散落着吃光的鱼罐头、火腿肠皮、巧克力包装纸等。
这些极有可能是周通家冰箱里的食物。
朱涵说道:“就算这个流浪汉不是凶手,也肯定在案发当天去过周通家,为什么现场没有他的指纹,一个流浪汉的反侦察意识也这么强吗?”
知道犯完事把自己的指纹抹除,但既然知道抹除指纹,又为什么不把他爬墙上来的脚印也一并擦掉呢?
韩惜将散落的食品包装袋搜集起来:“因为他手上根本就没有指纹。”
“流浪汉因为生存环境恶劣,指纹被磨得很淡,加上手上经常沾满污垢,因此才没有在案发现场留下痕迹。”
纪尧点了下头,她的推测跟他一样,心说不愧他看上的女人,非常聪明,跟他这个天选之子一样,她简直就是天选之女。
纪尧这个彩虹屁还没在心里放完,就听见韩惜对朱涵说道:“在警校集训的时候,法医课的老师有讲过类似案例。”
忙完现场,准备回市局加班审讯的时候,张祥伸了个懒腰:“这回可算有重大进展了,只要这个流浪汉把他那个勒死周通的,一米八高的同伙交代出来就破案了。或者也有可能凶手就是流浪汉他自己,他是踩在板凳上勒死周通的。”
纪尧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哪有这么简单。”
五年的刑警经验和直觉告诉他,这个案子远比他们想象中的复杂,现在侦破的不过就是整个案件的一小个小角角。
希望这是他的错觉吧,早点结案,还死者一个公道,他也好腾出精力在个人感情问题上。
纪尧回头看了一眼法医车,韩惜正站在车门边跟物证科的人说话,她挤着免洗洗手液,一遍遍洗着手。
她跟人说话的时候永远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中透着单纯和真诚。
回到市局,晚饭时间已经过了,幸亏市局食堂还没来得及关门。
纪尧端着餐盘往韩惜对面一坐:“女士,介意我坐这吗?”
韩惜抬头看了他一眼:“介意。”
纪尧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又道,“我觉得你应该检讨一下,市局食堂座位这么多,为什么我就坐这呢。想知道吗,嗯?”
纪尧看着韩惜的眼睛:“因为这张椅子在召唤我,冥冥中它告诉我,此处风景独好。是这张椅子它选择了我。”
朱涵端着餐盘站在纪尧身后:“不好意思纪队,这是我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