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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集团,齐中原办公室。
赵晓城正在向齐中原汇报天马集团购买石魁股权的资金筹集情况,齐北望有些不耐烦的坐在那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我们归集了咱们集团内各个账户存款,现在可以使用的现金流大约在2000万左右,要购买石魁手中的股权,还有两千万的缺口。”赵晓城道。
齐北望心中一凉,他知道天马集团现在现金流紧张,可是却也没有料到整个集团竟然连四千万现金都凑不起来,于是问:“前不久百诚新材料不是刚收到了2亿的贷款嘛?这些钱去哪里了?”
赵晓城道,“那两亿贷款也是从外面借的钱,通过咱们控制的投资公司给到了东华康芒经贸有限公司,钱支付到百诚后,又通过投资公司以理财的形式还给了对方,算起来这笔业务还亏了九百多万。”
齐北望有些不甘心道,“那钱的事情怎么解决?能不能先欠着石魁?”
赵晓城心说齐北望处理这种问题也未免太天真了,若是往常,这几千万欠着也就欠着了,但如今大家都知道天马集团情况不妙,石魁虽与他们关系不错,但涉及到钱的事情,丁是丁卯是卯,谁也不会含糊。不过,这种想法他也就是心里想下,在齐中原面前是绝对不会流露出半点情绪的。
齐北望见齐中原、赵晓城不答话,又道:“其他几个元老呢,这些年来咱们天马集团没有少亏待了他们,李叔、刘叔,还有温伯,哪个人手中不趁个一两个亿,尤其是李叔,去年精阳化工厂房扩建,他让自己外甥去中标,这个项目少说也捞了七八千万,这次天马有难处,他们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他口中的李叔、刘叔、温伯,便是天马集团的三大元老李舒阳、刘景华、温茂丰,这三人当年跟齐中原一起打天下,如今与齐中原一般虽也是退居二线,但是天马集团之中仍然有不少忠于这三人的中高层,在集团内也有不小的话语权。
赵晓城道:“落袋为安,落袋为安,这些钱都已经进了他们口袋,让他们再吐出来,恐怕有些难啊。”
齐北望恼火道,“难道咱们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齐中原自始至终端坐办公桌前,没有说话,他眉头紧蹙,显然是陷入沉思之中。如今天马集团债务重重,现金流几乎断裂,能不能在年底之前完成这六点五亿的融资,将关系着天马集团能否顺利度过难关。可是,如今面对东华银行的不配合,他兵行险招,通过控股东华银行方式来增加话语权,拿到贷款,然而却被这区区两千万的现金困在了这里。
想了良久,他拿起桌前电话,拨通了李舒阳电话。
“喂,是舒阳嘛?”
电话对面道:“是大哥啊,怎么想起给小弟打电话了?”
齐中原道,“今天左右无事,忽然想起以前的兄弟们好久没有聚一聚了,怎么样,有空来我这里喝喝茶,叙叙旧,聊聊天?”
李舒阳道,“大哥,最近我在加拿大陪读呢,慧慧最近在申请维多利亚大学,我跟你弟妹这不陪孙女来了。”
齐中原应了声,两人闲聊了片刻,才道:“最近集团这里资金有些紧张,你看你这边能不能拿出点钱,想办法帮集团周转一下?”
“多少钱?”
“两千万!”
李舒阳的笑声忽然停住,良久才道:“大哥,我最近手头也有些紧张,两千万恐怕一时半会拿不出来,不过这里有两百万,你要是不嫌少,就在我家老三他媳妇那里,你直接给她打个电话就是。对了,这里已经下雪了,老哥你在那边可要保重身体啊。”
电话挂断,齐中原又给另外两人打了电话,效果并不理想,不是推脱有事,就是说手头太紧,齐北望骂道,“一群白眼狼!当年要不是父亲,他们几个早就冻死、饿死在街头了。后来公司壮大了,就开始想着办法从公司捞钱,咱们集团到了今天这田地,他们几个也没少吃里扒外,哼!”
齐中原也不由感慨,当年四个人创业时,住一个四平方米的小板房内,打地铺,吃泡面,四兄弟齐心协力,一步步将公司做成了这样的规模。然而随着钱财越来越多,四人之间的感情却越来越淡漠了。齐中原心中忽然想起一句话,创业合伙,可共苦,不可同甘。
他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墙上挂着的一副字,正是当年从香港拍卖行买来的一首曹孟德的《短歌行》,落款是静斋先生。“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齐中原很喜欢这首诗,尤其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这句话,写得豪迈大气,可如今的形势,他却丝毫豪迈不起来。
齐中原沉思许久,才道:“晓城啊。那笔钱既然没法转移到国外,是不是可以临时挪过来用一下?”
赵晓城心头一紧,“董事长,这笔钱不能乱动啊。”
齐北望诧异道,“什么钱?”
赵晓城看了齐中原一眼,得到了对方首肯后,才缓缓道,“两年前,为了应对集团将来出现的情况,我们注册了一个跟我们集团没有关系的全新公司,控股了省内的一家理财平台,这个平台下面有P2P网贷、理财公司、小贷公司,经过两年多的运作,融到了将近五个亿的规模。只是,几个月前,这个平台公司爆雷,被省局查封了,企业法人被刑拘,已立案调查,目前仅有一家不关联的理财app还在运作。”
齐北望惊道,“你说的是逍遥理财?”
“这只是其中一个而已。”赵晓城道,“省城成立专案组调查这起非法集资,不过钱财都已经被我们转移到几百个账户之中蛰伏起来,本来想通过地下`钱庄转移出去,可是如今反洗钱和外汇管理那边查的厉害,我们也没有敢轻举妄动。”
齐北望道:“可是我怎么听说逍遥理财背后是石魁他们在操作?”
齐中原冷笑道:“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给谁打工。”
赵晓城忧心忡忡,“这些钱中,其中有些账户是被监控了的,我怕要是挪用这笔钱,恐怕会被经侦追溯到我们源头上。”
齐中原道:“那就谨慎一些,人行交易和反洗钱平台最多能够查到七八手的交易,你干财务出身的,想办法弄得隐蔽一些。”
“董事长,我们真要这样做?”
齐中原似乎下定了决心,“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嘛?”他又吩咐道,“北望,你抽时间去重新弄一下你的护照,其他几个国家的签证,多准备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爹,那您呢?”
齐中原站了起来,“船要是沉了,你何时见过船长会弃船逃生?我让你这样做是做好最坏打算,更何况,我们现在虽然形势艰难,却也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齐中原胸中似有无尽豪情,他仿佛找到了当年带领天马集团南征北战时的感觉,朗然道:“关键一战,就在东华银行!”
……
第二天一早,李宜书刚到办公室,经侦科的小汪便打来电话,“李队,有线索!”
“什么线索?”
小汪道:“上次我们列入重点监控的几个账户,昨天夜间频繁发生5万元以下的转账交易,分别向新疆、湖南、广西的几个账户转账,经过四五手交易后,到了G省的一个信托公司。看来是要有动静了。”
李宜书暗想:“这些转账都是五万元以下,可以避开了人民银行的反洗钱身份识别,而且转账时间在夜间,这种操作显然不符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