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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愁一时娇柔,靠在杨过怀中致歉,却引得众人颇多尴尬。众人心中多半明瞭两人关系,但终究碍着世俗伦理,纷纷沉静不语。
黄蓉轻咳一声,忽然岔了话题,道:“一灯大师,李姐姐的伤,没大碍了吧。”
这一问牵引众人心思,倒是破了尴尬,洪凌波、陆无双等人纷纷询问李莫愁伤势。杨过亦问:“大师……”
不待杨过问完,一灯已经双手合十,念声“阿弥陀佛”,淡然道:“诸位不要担心,莫愁虽然封穴催功自伤于回春手,但并未伤及真元。只要好好调理一段时日,便可复原。”
李莫愁呵呵一笑,却道:“大师,你不必替我宽慰别人了。我的伤势如何,我自己很明白。我现在连自行运功疗伤做不到,大小周天早早不能通透,又哪里只是静养调理便可复原。”
众人闻言皆惊。李莫愁淡然一笑,只对杨过脉脉道:“过儿,我一直瞒着你,是我不对。你不要怪我,也不要怨我。我只要你答应我,待我死后,好好活着,好好待我师妹。”
众人听她说得毫无生气,皆是伤心。洪凌波、陆无双和程英,已经止不住泪水,默默轻泣。
杨过急道:“莫愁,你别胡说,别胡说!”又道:“大师,你可以救她的,是不是?”
一灯淡然不语,只沉沉瞧一眼李莫愁,淡淡道:“俗话说,医者不能自医。看来这句话,倒在你身上应了。”见李莫愁脸色一愕,又道:“莫愁,你如此高手,又对药物和医术颇有知晓,怎得就误判自己伤势,认定自己不治呢?”
李莫愁一惊一喜,心念电转,却问:“大师,你这话何意?”杨过急道:“大师,她的伤到底能不能治好。”
一灯淡淡道:“杨居士不必心急。”却是转对李莫愁,问道:“莫愁,你转运不通大小周天,此间原因,你自己当真不知?”
李莫愁轻轻摇头,一灯却是沉了神情。一灯肃然道:“莫愁,你的伤另有原因。只是有些话,我不知如何说。”一灯说完,却不再开口,而是望了望屋内众人。
众人多半聪明人,当即纷纷告辞欲走。
李莫愁忽的喊住,却道:“此间都是自己人,大师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我李莫愁伤势如何,无须瞒着大家。”杨过急道:“大师,你快告诉我,莫愁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灯轻轻摇头,却问:“莫愁,你真要我直言相告?”李莫愁更是不解,却道:“大师尽管说,无须顾及我。”
李莫愁一脸坚毅,一灯却又摇头,一声“阿弥陀佛”之后,却说:“你不怕我说,我却是怕了。”一顿,又道:“莫愁,我写几个字给你,待你看了,再决定要不要和他人说。”
一灯说完,便差朱子柳取来纸笔,寥寥写了几字,折叠之后交予李莫愁。李莫愁谢过一灯,伸手接了,也不顾适才一灯叮嘱,当即要拆。
李莫愁道:“过儿,随我一起看看。”一灯轻叹一声,却不再劝阻。
忽然,门外一阵人声,却是来得巧合。此时别院外人声脚步,却是来了一队谷中弟子。
众人霎时警戒,纷纷出屋。
杨过起身护在李莫愁身前,却教李莫愁暂时将信笺收入了怀中。
李莫愁稍微整肃,屋外陆无双已经抢道:“你们又想强留我们么?告诉那个恶老太婆,她没那个本事!”
此时李莫愁和杨过等人亦是出屋。不料一名弟子见到杨过,便是做揖答礼,上前几步客客气气说道:“客人们要走,便自随意。不过离去之前,还请杨公子往前厅一趟,以叙别离之情。”
李莫愁劝道:“过儿,去不得。这裘千尺性子狠戾,阴险狡猾,安不了什么好心。”
众人纷纷点头,只说走了便是,若有人强留,便自闯了出去。
不料那弟子又谦卑道:“众位误会了。谷主说了,杨公子终究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她心中的乘龙快婿。只是小姐去了,倒也不好再强留。只望杨公子念在昔日情分,去拜祭一下小姐,也算给小姐送行吧。顺便也请诸位同行,去喝一杯送行酒。”
众人想起前日公孙绿萼身死,皆是伤怀。杨过更是有愧,只道:“我去就是。”
那弟子传完口令,便又引人回转。
待的人回,李莫愁又道:“过儿,我始终信不过那恶妇。公孙姑娘身死不假,但拜祭一事,只怕是一场鸿门宴。”
黄蓉也是点头,众小辈纷纷附和。杨过沉吟片刻,却道:“公孙姑娘总算对我有情有义,她前日为我而死,我怎能不去送她最后一程。”
朱子柳叫声好,也道:“当日我和师叔被囚,公孙姑娘也是颇多照顾,既是拜祭,我也同去。”
朱子柳话落,小龙女、程英、陆无双等亦表态随杨过同往。
李莫愁瞧了众人一眼,又瞧了黄蓉一眼,而后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去吧。郭夫人,再耽误一些时间,可好?”
众人皆以为她是耽误黄蓉归去襄阳之事。黄蓉微笑道:“李姐姐,我岂是如此不通情理之人,这一番拜祭自是应该,我又怎会说不好。”
如此定下,众人便先行拜祭,再辞分别。
李莫愁一行人往前厅而去,只是一路少言,人人均有一些心思。
路过情花坳之时,李莫愁却是脱了大队,自顾折了些花刺,悄悄收入长袖内。杨过问道:“你折这些花刺做什么?不怕情花刺伤你?”
李莫愁轻笑不答,只道:“有备无患。”杨过知她性子,便也不多问。只随她一并,又折了一些。
众人又行片刻,自是到了公孙绿萼灵堂所在。谷中弟子多半戴了孝,几个贴身侍女更是重孝。裘千尺独自黯然,神彩不振,甚是萎顿。
李莫愁等人先后进得大厅,在弟子接引下纷纷向公孙绿萼的灵柩行礼。李莫愁感念昨日初见,自己却拿她做质换药,倒也心中有愧。上前行礼之时,更是心潮起伏,甚是诚恳。
蓦然,一道劲风破空,却是裘千尺突然发难,一枚枣核钉朝着射了出来。
李莫愁反应及时,随手抽出身边一人手中长剑,迎上一扫。
“我的剑!”郭芙一声惊呼,正好李莫愁挥剑挡开暗算。但听一声脆响,手中长剑竟是断成两截。
这一下突如其来,众人纷纷警戒。杨过道:“裘老前辈,你做什么!”
裘千尺猛然纵声怪笑,有若枭鸣,极是刺耳。
众人尽在大厅之内,事来甚急,闻得裘千尺竟在灵堂之上如此仰天狂笑,状若疯颠,皆生出一些惧意来。
陆无双道:“她,她失心疯了么?”小龙女道:“裘老前辈失了爱女,心中悲痛万分,故而如此吧。”
李莫愁冷冷一笑,却道:“失心疯?哼哼,我看是装疯卖傻。”黄蓉接道:“大家小心了。这人心肠毒辣,须防有甚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