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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我一头雾水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白越那辆忘了插翅膀的超跑里,而是四方八稳地躺在一块狭小封闭的地方。
东南西北都是厚厚的木板,敲上去咚咚作响。
摸得出来,这是一只长方形木箱,用料还相当的不错,飘逸着原木的清香。
我知道,通常这种用上好木料所制造的长箱子基本只有一个名字:棺材。
棺内还压着奇怪的东西,让我转个身都困难,整个魂像被很多条绳索给捆住了,非常难受。作为一缕看不见也不会有窒息风险的生魂,本是不需要畏惧活人的。可到现在为止,白越不但能看见听见和触摸到我,还能拿符轻易地控制我。
就这样危险的人物,我这个傻白甜竟轻信了他!妥妥地被自己感人的智商给囧到——柳妙小姐,你能平安活到十九岁,真心不容易啊!
棺外响起了交谈,由远至近,脚步窸窣不止一人。
“五十万不能再低了,纯阴灵最稀罕,这个价你不要,我就将她收回去。”这是白越。
“小越,做人不能这么贪。白家就是因为太贪才没落至此的。作为白家保住的唯一血脉,你切不可忘记祖上的教训啊!”
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喟然长叹。
好吧,我终于得正视自己作孽的处境,看来就要被卖掉了。
于是憋足一口气,狂吼几嗓子。
“白越,你这个生儿子没P眼的大混蛋,竟然敢卖掉本姑娘?!我要到网上去爆你的底,让你掉粉让你名誉扫地让你混不下去!!!”
可任我骂得口干舌燥,白越充耳不闻。
我用拳头猛砸棺板,另一位也照样装聋作哑。
果然蛇鼠一窝!
两人讨价还价良久,在我累得差点又要昏过去之前以四十五万的价格成交,接着宾主皆欢地扯了会儿家常。
白越虽尊称另一位为“顾老”,但言语间公事公办口气轻慢。
“白家有你在,总归是留了一线希望在人间。比起其余三家,实在甚是幸运。”顾老对他倒好似挺忌惮的,说话始终不愠不火进退得当,“不多闲聊。小越,接下来轩儿的事就拜托你了。”
“顾老合作痛快,晚辈自当尽力。”白越回敬一句话,似是将他打发走了。
脚步声由近及远,直至消失在阖门声之后。棺外蓦然清静片刻,然后棺盖咔地被推开,白越将脸挡在棺盖缝前,在我开口之前抢先捂住我的嘴。
“答应我别乱叫,有事好商量,否则……”他晃了晃指间的黄纸条。
形势所逼,我咬唇不语,以眼刀子的锋利告诉他这事本姑娘不会轻易就此揭过的。
白越皮糙肉厚没打算理我,伸只手臂往棺内东摸摸西挠挠,扯出绑了好多圆铜板的一大团红丝绳索。他把绳子理顺团成球,很珍惜地塞进胸标袋里,然后手一扬,哗啦将身后的厚帘幔给挥开了。
一股浓烈欲呕的熏香直袭鼻端。
绳索被收回后,身上的紧缚感当即消失。推掉棺盖坐起来,我发现自己果真是在一口连清漆都没涂的原木棺材里。
棺材当然是被摆在灵堂上,而且这间装饰得富丽堂皇的灵堂里不只有这口棺材,隔帘还有一口更高大气派的,大红水漆刷得油光铮亮,周身是金线描画的福禄寿镂雕,红红火火地披着大朵绸花,被端放在四条暗红木凳上。
一口棺材能喜庆到让人几乎忘了它是口棺材的地步,也是蛮拼的……我囧囧地移开眼睛。
这哪里是灵堂,完全是要拜高堂入洞房的样子嘛?!
“帮我赚到这四十五万,我就找人帮你免费活回来,怎么样?”白越扒在棺沿上,似笑非笑地颇有一副“不答应就让你躺回去”的架势。
怂字头上人踩人,本姑娘只能准备为虎作伥一把。不过就他那个当红小鲜肉的片酬,还需要兼职坑蒙拐骗吗?难以理解。
“你坑的那位顾老到底是谁啊?”
“一个生财不义的暴发户罢了。早年专门搞拆迁包工地,不择手段搞死过很多人。”白越轻哼,伸手指向红漆棺材,“喏,那里面躺的是他家三代独苗。家里阴德损尽,还没结婚生子就病死,老天本意是这家应该断子绝孙了。顾老鬼不肯认命,问遍歪门邪道倒真给他找到条路。”
“你就是他找到的‘路’?”我冷哼。就算要为虎作伥,也要看为的是什么“虎”作的是什么“伥”吧。
帮恶人改天命会得什么下场?必定凶险莫测,八成要倒的是自己的霉。
只要白越敢点头,我就敢踢他的头夺路而逃。
“至少他以为是。”白越显然清楚我的想法,连忙摇头,“很久以前顾家跟我家有段过命的交情,所以他觉得找我做这事比较放心。你知道这些老家伙都有种固式思维,就是万事必找人脉才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