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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本章虐小白,内含恶趣味】
雨幕下,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马侯站在破败的小巷口,眼前所见再也不是那个幻想中美丽的男子——他一身污泥,用一种最不堪的箕坐的方式,瘫在地上的水坑里;身上不伦不类的的女装早已湿透,吸水后变得无比厚重的布料紧紧地贴在惨白的皮肤上;那凸起的肚子更如一块畸形的肿瘤,不但吸收着白诺的生机,而且占据了马侯视线的大半部分,还有小半部分则是他那张因为饱受疼痛折磨而变得憔悴、狼狈的脸。
白诺的手中依旧握着刀,凛冽的刀锋停在鼓胀满是黑色脉络的肚皮上,冰冷的雨水顺着因为怀孕而消瘦变尖的下巴流下,他充血的眼睛,呆愣地望着站在巷子口同样目瞪口呆的马侯——
额,一直担心晋锋的状况,之后又和六组的人火拼,白诺差点把sunny这个角色给忘了……
她的剧本任务,难道就是赶到这里帮他接……接生……吗……
雨,哗哗地下;雨中,一男一女都被淋成了落汤鸡。没有剧本要求,最终幕的倒计时也还没有开始……
“老师……老师!”马侯先开了口,她干脆脱(亹)掉影响运动能力的松糕鞋,赤脚踩在泥(亹)泞的地面上,一边焦急地唤着对方,一边跑了过去。
她蹲下来,脱(亹)掉外罩遮在白诺的头上,尽管这把“伞”对于瓢泼大雨来讲只是杯水车薪,但马侯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她摸摸白诺的头,只觉手下一片火烫,登时吓坏了。
“老师,你在发烧!”
白诺正在忍痛,无力回答这种问了等于没问的问题,他在积攒力气,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就用手中的刀把腹部剖开!
马侯见白诺不理睬自己,也不气馁。发烧的人不能再着凉,而夏季的雷阵雨又往往携卷着可怕的狂风,风中的白诺冻得发抖,虽然额头上的温度高得惊人,但嘴唇已经变成了可怕的乌色。
她单手吃力地捞起白诺沉重的身子,又把刚刚用来挡雨的外罩搭在他的头上;雨越下越大,一声惊雷划破天际,马侯吓了一跳,她猛地站起身来,看向身后——什么人,什么东西也没有。
白诺的手,已经垂了下来;白诺的刀,也安详地躺在他身旁的水洼中。
“你等等我,等我稍微好一点,就帮我把这东西给拉出来。”他终于有力气开口说话了。
马侯惊恐地看着他,支支吾吾道:“你你你……肚肚子上……脸……人脸……”
白诺低下头,只见肚子上原本杂芜凌乱的黑色脉络竟然逐渐聚拢在一起,薄薄的一层皮肤上开始渐渐地向上突起——
疼……
除了铺天盖地席卷整个神经系统的疼痛以外,还有对未知事物想要坡体而出的深度恐惧!
肚子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桎梏。
“嗷!!!!!”
一张肉色的人脸隔着肚皮猛地凸了起来,它大张的嘴巴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但随即又被柔韧的皮肤给弹了回去。
马侯踉跄了几步,一屁(亹)股坐在地上。她眼睛瞪得铜铃大,嘴唇哆哆嗦嗦,嘴巴惊得无论如何都合不上了。
“这这这……这是……啊啊啊艾玛!!!!!”
那人脸上的眼珠似乎隔着肚皮乜斜了一下,视线刚好落在马侯身上,把她惊得大叫起来。
恐惧上升到一定程度就像疼痛一样失灵,白诺麻木地望着被吓得不知所措的马侯,心中只得为自己暗暗惋惜——罢了,她只不过是个柔弱的女(亹)人,才演过一部恐怖片就要面对这么危险的场面,果然还是太难为人了。
“你……你走吧……”他有气无力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劝道:
“你待在这里也是碍事,一会儿我还得花心思照顾……我操,你他妈还磨蹭什么!”
“滚,滚,赶紧给我滚蛋!”马侯似乎吓呆了,半天都动弹不得。白诺无奈,只好骂她,企图用这种方式把对方激走。
谁知,马侯竟然摇了摇头。
“你不听话只会害死我。听着,现在就离开,到友光医院去,jey正在那里和小瓶盖他们打架,你把我的情况告诉他,就说……”
马侯还是摇头,她抖着两条细腿,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走到白诺身边。
“我……我不要离开你,我知道你就是想把我气走,我一走了你就自己一个人蛮干,小……小说和电影里都是这样写的,我不上你的当!”
她是越说越有底气,白诺却越听越发心虚——马侯说的没错,他的确有这个打算。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必须赶快脱离肚子里的不祥之物。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孩子”的出世方式,和他以前看过的一部科幻恐怖片中的怪物是一样的——都是撕裂母体,以母体死亡的形式强制诞生。
白诺等不得晋锋了,就算对方能够及时赶回来,也不一定有比破开肚子自己动手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即便如此——
“你留下来能帮我干什么?除了尖叫和碍眼之外,你什么都不……唔……”
他捂住肚子,感受到掌心下有一股疯狂的力量正隔着肚子上的皮肤顶撞着手掌;他浑身都疼,疼得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但当他握了握手上的刀时,却觉得手臂比刚才的力气要大了一些;雨水流进眼睛里,冰冷而刺痛,再看眼前,那个怕得浑身发抖的女(亹)人似乎还未离开。
害怕、决绝。
白诺看着马侯脸扭曲而矛盾的表情,忍不住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算了算了,你爱走不走……”
马侯抬起头来,期待地望着他。
白诺只得又说:“不走就帮我做点事……一会儿我会流很多血,你可别再尖叫了,否则我脑仁疼,懂吗?”
马侯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白诺叹了口气,举起手中长刀,努力搜刮着参与的灵力,将它与肉体的力量一同灌注到刀刃中——
刀锋四周似乎被一股黯淡的光华笼罩,雨水血(亹)腥难以近其身,刀上的颜色似黑似白非灰,似乎反转一次就会变个颜色,是马侯从未见过的光景。
白诺反手握住刀柄,将刀尖抵住肚皮上那个肉色凸起的人脸,锋利的尖端立刻将薄而脆弱的皮肤刺破一道血痕。
“嘶……”疼痛虽然轻微,但来得有点儿突兀。
他抬起头来,嘱咐马侯道:“一会儿我会把胎儿取出来,如果我没了力气,你就拖着我的手臂帮我用力。记住,你只能拽我的手臂,如果我手松开了你就别管我自己逃命去吧,千万不要用手碰那个胎儿,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马侯大惊:“等等,难道你是打算用这把刀把肚子给自己……”
剖腹产?
白诺脸上的表情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怎么行,会出人命的,绝对会流血流到死!”马侯焦急地劝他,“咱们等一会儿啊,我把你送到医院去,咱们做个引产手术比什么都强……”
白诺有些不耐烦了: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是我自己一秒钟也不能和肚子里这个鬼东西待在一起了?现在就要把它弄出来,立刻,马上!
“这个胎儿根本不是正常的胎儿,医院没辙的,只有带有灵力属性的武器能够对付它。时间紧迫,你要么留下来帮我把胎儿拽出来,要么就滚蛋, 二选一,麻利点儿!”
说罢,他猛地把刀划了下去,刀锋顺着胸前乳下,沿着中央线赶紧利索地留下一道细细的红线。紧接着,细线渗出大颗大颗的血珠,血珠从肚皮两侧华丽丽地滚落,然后——
肚子像一扇大开的门,就这么被他稀里哗啦地破开了。
血溅了一脸,马侯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随机又用手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哐啷!”刀被丢在地上,失去了主人的灵力供应,它很快便气化成一阵烟雾,消散在朦胧的落雨与飞溅的泥(亹)泞之中。
身体被野蛮地打开,白诺整个人都像一个中空的筒,冷风不断从裂口里灌进来,刺激着脆弱敏感的末梢神经。痛到极致,反而痛得不够真实。他的手不再颤抖,他的视线不再抖动,于是他准确地捉到了肚子里那个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家伙。
自己的手伸到自己的身体里,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白诺说不出,那个恐怖而冰冷的存在被他粗暴地掐着,却仍然不肯放弃挣扎,不论白诺如何用力往外掏、往外拽,它都不肯离开这片温暖的血(亹)肉温床。
他抬起头来,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马侯;他张开嘴巴,嘴巴里全是鲜血——有破碎的嘴唇上的,有肚子里呕出来的,有牙龈肿(亹)胀溢出来的——总之一片腥臭狼藉。
他无声地说道:
“帮……帮……我……”
马侯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从她的角度看,一个浑身黑漆漆、已经初见人形的小家伙正趴在白诺破开的肚子里。它一手拉着肠子,一手勾着胃袋,随着白诺一次次无力地拖拽,血肉模糊的内脏也隐隐有错位(亹)脱(亹)离的征兆。
只是在一旁看着,就觉得心脏疼得发紧,马侯难以想象,正在忍受这种痛苦的白诺到底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白诺只是看着她,手臂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小,他的目光越发平静了。
血流不止,源源不断,染红地上的泥,又被雨水稀释。
马侯伸出手来,握住白诺的胳膊。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触碰他的身体。
但她的心里一点也不激动,摸到男神的感觉不像马侯想象的那般幸福,她只觉得手上的重量沉甸甸的,就像她沉重的内心。
会死的吧……
这种出血量,再这么折腾,他怎么可能活过去?
如果他死了……
我就是凶手!
“还不够……不够……用力!”
已经气若游丝的某人,还在断断续续地催促着。
马侯一咬牙,猛地往外一拽——白诺突然惨叫一声。
她吓得赶紧松了手,只见那寄居在白诺身上的恶胎突然回过头来,冲她恶狠狠地咧开嘴巴——
那张畸形的大嘴里,长着两排尖利而细密的牙齿,乌紫的嘴唇和带着倒刺的舌头上全是血,尖牙上甚至还粘连着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