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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山雨通常要赖床到辰时中才起,按二十四小时制来算,约摸是九点的样子。她起来时,家里人都已经出门,问邰夫人说是已经去了铺子里。她吃过早饭便去寻约好的小姐妹,一路往郊外的山里去,寻个草木茂盛的地方,一起挥小锄头挖合眼缘的野草闲花和低矮灌木。
“阿邰,别走远了。”
“晓得,我去挖丛水蓼,阿元、阿应要不要?”
“秋日好赏蓼,我也来点。”
邰山雨和小姐妹通了气,同使女一起往水边走,左近的山林野地常有人来,倒不必担心野兽出没,这节气只需携带足够份量的驱蛇虫药包,便可管保平安无事。邰山雨蹲水边挖水蓼时,眼角余光瞟到水面的倒影里有个人模样,遂抬头朝远处看,见不识得冲人笑一声又低下头继续挖水蓼。
水蓼植株多不高,但根却挺深,并不很好采挖,生在水边的根系还格外发达,现在采挖秋天想看,非得保好根不可,为这邰山雨很费了点心专注其中:“小姐,脸上有泥浆。”
“哪儿呢?”邰山雨下意识往脸上抹一把。
这一把抹得好,一抹半张脸都是泥,使女直接捂了脸,然后赶紧去水里投帕子,要给邰山雨擦脸。
使女的帕子还没递,邰山雨面前已经多了条帕子,虽然这年月并不很讲求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世俗礼教中尚还不风行男女大防,对“贞节”的定义也很宽泛,但邰山雨还是有点意外——反正她邰哥是绝对不会给陌生的女郎递帕子的,除非那女郎只有三岁,且正往往他衫子上抹鼻涕!
“谢谢,不用,我家使女已经投帕子去了。”
递帕子的人也不说什么,复又收回,却没有转身离开,邰山雨放下手里挖了大半的水蓼,问道:“大叔是洛阳人吗,是远游归来,还是欲卜远道?”
使女:……
小姐,这位公子看着年不过二十来岁,喊人家大叔是不是有点过了?
当着生人的面,使女当然不可能下邰山雨的面儿,只是默默在一边给邰山雨递帕子擦脸。擦干净脸蛋,露出本来面目时,被称作大叔的人才出声:“是远游归来,不知故乡人如何,物如何?”
“倘时日不久,必然物是人亦是,大叔早些回城去一看便知道了,虽近乡情怯,但总要回去的,何不趁早,这会儿还来得及赶午饭呢。”
“大叔”嘴角微微上挑,露了个看着要笑不笑的模样:“那却未必。”
邰山雨:大叔,你这么擅长把话题聊死我大婶知道吗?
#大叔:大约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