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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舒冉当然没有拒绝,因为他根本就容不得她拒绝,亏欠人情的人是她,连这种小事都不肯帮忙,就显得她太没良心了。
……
最近这几年,游乐园投资火热,不管大型还是中小型的商场超市,都纷纷跟潮设了儿童游乐园,即使设施大同小异,但生意却非常火爆。
梁舒冉跟霍誉铭在商场的大门口处分别,领着两小家伙走到儿童游乐园的时候,一瞥见那人满为患的状况,脑仁就隐隐作痛,她不太喜欢拥挤的人群,身体相互的触碰摩擦,总会令她觉得难受。
梁舒冉低头,看了眼可乐,只见小家伙两眼放光,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再看另一位霍晏霖同学,他就不高兴了,稚嫩的脸上,两道小眉头皱得跟小老头似的,嫌恶的表情显而易见。
“阿姨,我们走吧。”霍晏霖拉着梁舒冉的手就转身,小家伙力气不小,舒冉被他拽得晃了下,幸而没摔倒,柔声道,“晏霖,我们和你四爷爷约好了在这里等他。”
关于霍誉铭年方三十五就当了个爷爷,梁舒冉确实震惊了下,这辈分有够高的。
霍晏霖充满嫌弃的口吻表达自己的鄙视,“阿姨,这是给穿纸尿裤的小屁孩玩的,我不要!”
哼!他都五岁了,身为男子汉,早就不穿纸尿裤了,怎么能够跟这种屁孩搅合到一块?真幼稚!
梁舒冉:“……”
霍誉铭的性格已经足够令人恨得牙痒痒了,怎么连个屁孩也如此傲娇?她只想问问,霍家是不是每位祖宗都是这么副德行?
“晏霖同学,你今年几岁?”
“五岁了!”霍晏霖仍是一脸骄傲。
梁舒冉忍俊不禁,“噢……但是这儿是7岁以下的小朋友玩的,所以说你还穿纸尿裤?”
“当然没有!”霍晏霖反驳的语气很激动,好像梁舒冉若不相信,他就要脱裤子以证清白的架势。
这个当真是霍晏霖小朋友最敏感排斥的问题,上回憋尿车上,至今都被他小叔取笑,简直就是耻辱!
梁舒冉也没照顾过小男孩,但是孩子的心理也不难捕捉。
她蹲下身温柔地摸了一下霍晏霖的头,然后把可乐的手放在他的手里,慎重的交代,“晏霖是男子汉,是大哥哥,所以阿姨就麻烦你带可乐一起玩,照顾好可乐,好不好?”
果然,接到梁舒冉的拜托,霍晏霖蓦地咧嘴笑了,还用小手丫拍了拍他的小胸脯作保证,“阿姨放心,我是哥哥,我一定会照顾好可乐妹妹的。”
“好,那我们可以进去了?”
霍晏霖点头,主动牵着可乐的手走在前面,“可乐,我们走吧,哥哥带你玩!”
进去以后,说幼稚的那位小朋友别说照顾可乐了,他跟几个年纪相仿的小男孩,玩得简直乐不思蜀,可乐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不过幸好他自己能玩,无需花太多精力照顾,所以梁舒冉只有偶尔会上前把趴倒在彩色球里的可乐拉起来,免得她被其他小朋友碰着弄伤了。
不知是否场地里的人太过拥挤还是商场里的冷气闷窒的缘故,梁舒冉俯身想要去把可乐抱起来的时候,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阵漆黑,孩子的嬉闹声瞬间远处,她如同掉进了一个沉寂无声的黑洞,在失去所有知觉完全昏迷过去前一刻,梁舒冉脑海中只掠过一个念头——
孩子要是弄丢了怎么办?
……
梁舒冉睁开眼的瞬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陌生的环境,让她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直到鼻尖嗅到消毒水的味道,她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醒了?”男人低沉的嗓音蓦地响起,紧接着就是额头上被覆盖上了一只温热的大手,“会不会很难受?”
梁舒冉侧转头,对上霍誉铭深沉如浓墨的眉眼,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上的白衬衫纽扣随意散开了两颗,袖子挽在手肘上,露出结实均匀的一截手臂,显得慵懒而散漫。
“霍老师?”她一开口,声音嘶哑,喉咙干涩难受,不禁蹙眉,一边撑着身体想要起身,一边问,“孩子呢?两个孩子人呢?”
“孩子没事,我交给其他人照顾了,他们也被吓到了,这会儿已经睡着了。”霍誉铭摁住了她的身体,“你别急着起来,需要什么跟我说。”他的力道不大,却成功制止了她的动作。
闻言,梁舒冉松了一口气,她也虚弱得使不出力气,便不再挣扎,轻声道,“那麻烦给我倒杯水。”
霍誉铭转身,给她倒了杯温水,然后把她扶起来,调了下枕头,让她靠坐好,把水杯递给她的时候,似揶揄的口吻问,“你还有力气端得稳杯子吗?要不,我喂你?”
梁舒冉苍白的唇扯出不冷不热的笑,“不用,我自己喝。”
“谢谢。”温热的水滑入喉咙,润过的嗓子终于舒服了,“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虽然晕过去之后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人在这儿,梁舒冉甚至无需猜测也知道一定是他把她送来医院了。
霍誉铭温浅的眸光凝固在她憔悴的脸上,挑了挑眉,波澜不惊的开口,“血糖过低,休息不足,昏迷了三个小时,”微顿,唇角的弧度敛了几分,浮了一丝丝嘲弄的味道,“我不是让你对自己好点么?你这是自虐给谁看?折磨自己博谁的同情心呢?”
他似乎在生气,这个认知令梁舒冉怔忪了片刻,“我并没有那种想法。”
“你刚迟疑了一秒。”
梁舒冉的眼睫颤了颤,深吸了口气,淡声说道:“霍老师想太多了。”
这种把戏,她已经不屑了。
霍誉铭眸光湛湛注视这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掀唇,“为什么要哭。”
梁舒冉对着他的眼神,心头狠狠地一颤,神色僵住。
“是因为跟他离婚了?”
梁舒冉抿得唇色发白。
关于靳祁森,关于她母亲,各种事情在她的脑海中到处乱窜,她低垂着头,淡声道,“我有点饿了,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买点吃的?”
她明显是不想谈,霍誉铭眸色微凝,倒也没逼她,“有什么想吃的?”
“我不挑食,什么都行。”
“好。”他也不多说,起身就离开了病房,带上门之前,又抛下一句,“你女儿在我家,就算你偷溜出院,也接不到她人的。”
梁舒冉:“……”
霍誉铭离开后,舒冉一个人躺在床上,听见啪嗒啪嗒的雨水声砸在玻璃上,才发现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落地窗边,眺望着窗外的夜色,一尘不染的玻璃映着她过分憔悴的面容,苍白的唇色隐约可见,她抬手,指尖轻触玻璃,微凉的触感从指间蔓延至心脏,渐渐的全身都觉得有点冷。
玻璃映出的这张脸,真的是她么?什么时候,她的眼睛变得如此黯淡无光,面色恹恹如同患了绝症的患者?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将她惊了一下。
刚接起,程菀冬的声音就风风火火的灌了过来,“你丫的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舒冉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怎么了?”
“我钥匙丢了,进不了门啊,而且忽然下大雨,我被淋成了落汤鸡!”程菀冬骂骂咧咧地抱怨,“早知道我就应该把锁换成密码锁了!”
梁舒冉想象了一下程菀冬狼狈的模样,不自觉地勾唇,“我现在在医院,今晚大概是不回去了,”她小心翼翼的建议,“要不,你去找小北?”
“医院?你生病了?严重吗?可乐呢?谁照顾她?你该不会又是自己一个人在医院吧?你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找你!”
程菀冬像机关枪似的冒了一连串的疑问,梁舒冉听着没丝毫厌烦,反而觉得窝心。
“不是大问题,明天就出院了,可乐拜托人照顾了,你也不用过来,赶紧去换干净的衣服吧。”
“真没事?你别逞强噢?”
“真没事。”若是她现在跑过来,跟霍誉铭遇上了还不知该怎么解释呢。
“好吧,那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联系小北,看下他在不在家。”
舒冉笑了笑,“他家的密码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在你也进得去。”
程菀冬的公寓和唐暮北的公寓就是楼上楼下的距离,据说大学时,程菀冬要求离开程家独立生活,他哥哥就给她挑了一套复式的公寓,结果住进去的当天,才发现跟唐暮北当了邻居。
两人表面上总是吵架像死对头,实际感情好得不行,唐暮北连公寓密码都告诉了程菀冬,对她根本就是纵容。
“嘿!我若是贸贸然冲进去,不下心撞破了他的好事怎么办?”程菀冬神经兮兮的淫笑,“虽然我是腐女,但是你让我看着唐暮北那小子被一个大男人压在身下,这不是折我寿嘛?”
“……”梁舒冉扶额,无力吐槽程菀冬的蠢笨,“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我挂了。”
“行,你好好休息,有问题给我电话啊。”
“嗯。”
挂了电话,梁舒冉又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都是一些娱乐节目,节目支持人一直在笑,然而她却找不到笑点,看着挺无聊的,索性转换到一个音乐频道,正好里面播放的是唐暮北的MV。
唐暮北在荧幕上的形象,就像一只高冷的黑猫,傲慢又不可触碰,但是唱歌的时候,低吟浅唱的声线,就好像是温柔的少年帖在你耳边喃喃细语,慵懒,迷人又清脆,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她记得曾经看过一个评论:这样的男声,直的都能被掰成弯的。
整个唐家,梁舒冉唯一不讨厌的人,也只有唐暮北了,虽然他总表现得很讨厌她,但她知道,实际并非如此,曾经很多次唐太太为难她,都是他出面帮了她,虽然态度不太好。
可就是他那种不讨人喜的态度,从未给她造成任何压力负担。
……
霍誉铭回来病房看见的就是那么一副画面,女人像一只猫蜷缩侧躺在沙发上,双目紧闭,嘴唇微张,呼吸绵长。
他眉头轻蹙了下,抬步走进来,将手里的打包盒放下,摇醒了她,“舒冉,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