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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空荡荡的,连件家具都没有,我心里莫名的发慌,转身想开门出去,却发现门怎么都推不开。
我又急又怕,从兜里掏出符纸拍上去,符纸在门上贴了会,落到地上。
符纸没反应,难道屋子里没脏东西?
还没等我松口气,脖颈一凉,紧接着一股股阴风绕着我吹,还有东西在扯我的衣服。
我把兜里的符纸掏出来,不要命似的往前拍打,却一点用都没有。
脚腕上突然一阵钻心的疼,腿窝好像被人踹了一脚,我痛呼一声,跪在地上。
在我张嘴呼痛的瞬间,一股凉气冲进我喉咙里,没过几秒,一股子彻底的凉意从胸腔蔓延全身。
我惊恐的往四周看,还是一丝鬼气都看不着。
为什么会这样?
我跪在地上,身体直哆嗦,有东西压在我的脑袋上,迫使我低头。
我像个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在我的脑袋咬碰到地的时候,我心头一惊,这姿势……不就是画像上的姿势么?
头杵在地上,硬生生的被扭曲成常人难以达到的诡异的角度。
我身上一层的冷汗,眼泪哗哗的流,我怂,真的怕死。
门外有打斗声传进来,还有砰砰的踹门声。
我心中一喜,想要朝门外呼救,可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瞅着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心中满是绝望。
外头陡然安静。
我吸着鼻子,身上失了力气。
一只冰凉的手捏住我的脖子,迫使着我逆时针转头。
就在我感觉脖子都要被扭断的时候,杨昊突然踹门进来,铜钱剑带着火光,噗嗤一声,朝我上方刺过去。
我明明看见铜钱剑周围啥都没有,却响起一声嘶吼。
身上的压制骤然消失,我直接摔在地上,好半天才起来。
“土子,你怎么样?”杨昊担忧的问,他小心翼翼的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我抓着他的胳膊,心中后怕不已,哑着嗓子问:“刚才的到底是啥东西?为啥我开了阴眼都看不见?”
说到这里,我心中一阵无力,抓着地上的符纸,“我符纸也没用,我咋就这么没本事?”
杨昊暗暗皱眉,诧异道:“你开了阴眼也看不见?”
我点头。
他捡起一张符纸,看后先是诧异,继而恼怒不已,他复杂的看我一眼,说:“你先用我画的,其他的出去这村子再说。”
我抹了把脸,知道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接过他的符纸,“我跟着你。”
“好。”他对我安抚的笑笑,从兜里掏出一根红绳,分别绑在我们俩的右手腕上,“别害怕,这样你就不会跟我分开了。”
我稍稍安心些,跟着他往外走。
我和他又来到村子里的圆台,那地方一个人都没了。
“他们呢?也像我一样遭暗算了?”我吃惊道。
杨昊说:“应该不至于,跟我来。”
他带着我往西南坤位走,我小心翼翼的跟着他身后,捏着他的袖子,特别怕跟他分开。
现在脖子还疼着呢。
我想不明白,从外头往里看,这里明明鬼气森森的,可一进来,我就是开了阴眼,还是啥都看不见。
走了五六分钟,前头有坐石桥,桥下的水已经干了,孟思伦站在石桥边上,双目圆瞪,脸色憋得青紫,两只手狠命的抓着桥栏,青筋都起来了。
而她的脚下,有两道影子!
我忙着跟杨昊说:“快去帮她。”
我现在不敢是自己上去了,什么东西都看不见,符纸也不管用,我怕自己帮倒忙。
杨昊却摇头,道:“她快解决了。”
我心中诧异,他咋看出来的?
他话音刚落,孟思伦突然动了,抬手拍在石桥上,同时大喝一声,“诛!”
从石桥中央荡出一阵气浪,她脚下的一道影子瞬间四分五裂。
她往后退了几步,捏出一张符纸,分别在自已的双肩点了下,脸色好了不少。
扭头看见我们,她抹了把额头的汗,说:“休息了几个月,乍一上手有点没感觉。”
我试探着问:“你刚才是在跟那东西打架?”
怎么跟我之前学的不一样?
孟思伦惊讶的看着我,“你看不见?”
“嗯。”我抿唇,挺丢脸的。
她倒是没瞧不起我,上前在我眼睛上摸了下,笑着说:“你可不是看不见,你没开阴眼。”
“我开……”我刚想说我开了,杨昊就拉了我一下。
他笑道:“我妹子胆儿小,看见那东西害怕。”
孟思伦被逗笑了,“干道士的怕他们?你可真好玩。”
杨昊扭头道:“听见没?之前让你开,你偏不。”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两片柳树叶子贴在我眉毛上。
一贴上柳树叶子,我瞬间倒吸口凉气,这村里鬼气弥漫,怨气冲天。
孟思伦深深地看了杨昊一眼,倒也没揪着这事不放,指着前头的石桥说:“我看见赵毅、赵柔和老黄过了石桥进那片屋子里了,我本来也想跟着去,但被东西缠在这石桥上。”
我往四周看了圈,发现不光坤位有石桥,其他七个方位也都有,一条半人来高的河绕着圆台,通过八座石桥与周围的房子连通,每个方位之间都隔着高高的围墙,不同方位的村民根本没法联系。
就比如我们现在对着坤位,但若是想从坤位去相邻的离位,是没法直接去的,得先过了坤位前头的石桥来到圆台,再走到离位前头的石桥,过石桥,这才能进去。
这可不像是一般的村子,要是正经村里,哪家会这么费事?想串个门还得绕路。
“过去看看。”杨昊打头阵,我忙着跟上,孟思伦断后。
走到石桥上,我伸脖子往桥下看了眼,发现河底竟有一块一块的白骨露出来。
耳边满是痛苦的叫声、绝望的哭声。
等下了石桥,那哭声就消失了。
孟思伦叹气说:“本是渡人桥,如今却变成镇魂场。”
杨昊说:“等把大东西解决,将他们超度便是。”
听着他们俩说话,我崇拜之余也失落不已,跟着赵毅学了这么多年,我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可我之前在村里跟着赵毅出去接活的时候,对付那些怨鬼时,我还是挺厉害的。
越往前走,鬼气越浓,空气中带着一股子腥臭味。
绕过最前头的那间屋子,回头竟然是个大院子,赵毅就晕在院门口,脖子上套着绳子,他以前用过的司南已经碎裂,散在他边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跑过去,摸着他的脖子,确定他还有鼻息,这才松了口气。
杨昊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说:“是被勒晕的。”
说完,他摁住赵毅的人中,过了好半天赵毅才睁开眼睛。
杨昊松开手,我一看,赵毅的上嘴唇都给摁肿了。
他这是用了多大的力?
赵毅捂着嘴巴起来,“快去院子里,我测出英妹子在这里。”
杨昊淡淡的应了声,率先进了院子。
我慌忙跟上,感觉这次见面,杨昊对赵毅的态度冷淡很多。
院子里立着一根石柱子,目测得有个两米左右,上头刻着火烧人的场景。
一人被绑着柱子上,周身都是火焰,都能看见那人脸上的痛苦表情。
“啊,走开!”
屋里图案传来赵柔的尖叫,我和杨昊对视一眼,忙着跑进去。
开门就看见赵柔半边身子嵌入右边的墙里,脚下都是血,好像有啥东西在把她往墙里拽,她一只手拼命的扒着外头的墙。
“救我,有东西在咬我。”她像我们求救。
杨昊掏出铜钱剑就冲上去,可还是晚了一步,她惨叫一声,被拖了进去,只在墙上留下一串的血手印。
我跑到她消失的地方,把那堵墙上上下下的摸了一遍,浑身发毛,“她咋被拖进去的?”
一个大活人,咋就被拖进墙里了?
“这堵墙没准能推开,可以移动。”我说。
可我们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机关。
我话刚说完,屋门突然砰的一声被关上,四面的窗户也不知道被啥东西挡住了,屋里一片漆黑。
我吓了一跳。
屋里寂静无声,每个人的心跳声都很明显。
“放缓呼吸,别紧张。”杨昊的声音从我身边传来。
我心安了不少,深吸呼吸几次,放缓呼吸。
一只手握住我的胳膊,我先是一抖,转瞬发现这手是有温度的,刚想问是不是杨昊,我突然后背一僵,这不是杨昊的手。
外套只是薄薄的一层,我能感觉到这只手比杨昊的手粗壮。
我从兜里掏出防身的小刀,不动声色的往那边走了两步,“杨昊,是你在抓着我么?”
说着话,直接凭着感觉把小刀朝右后方扎过去。
只听见一声闷哼,我胳膊上的手倏地松开。
“这屋里有旁人,你们没带手电吗?打开看看。”我沉声道。
赵毅的声音在东南角响起,“带了,电池不知道被哪个孙子给抠走了,门也推不开。”
“我的手电也坏了,备用的在老黄的房子里,没带过来。”孟思伦说。
听着声音,她离赵毅不远。
杨昊说:“我的手电灯泡裂了。”
说着话,他来到我身旁,抓住我的手。
我心思一转,从兜里掏出一把符纸,拿着打火机点着。
符纸的火光虽然弱,但好歹能看清点东西。
屋里只有我们四个,根本没别人,倒是我右后方的地方有几滴血。
“这屋里绝对有机关。”我说。
杨昊突然拽了我一把,我撞到他怀里,以此同时一块石头打在我手上,打火机掉在地上,符纸也烧完了。
屋里再次变得黑漆漆的。
哐当一声,像是谁撞到了柜子上。
紧接着也传来孟思伦的痛呼声,我知道这是赵毅和孟思伦都被暗算了。
“去开门?”我说。
杨昊嗯了声,跟我一块往门边走。
我攥着小刀,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小心。”杨昊突然说了声,前头突然有股子酸臭气,把我拉到一边,他自己冲上去,有湿冷的液体溅出来。
我凭着感觉冲到门边,死命的踹。
门外好像有东西顶着,根本踹不开。
我又摸到窗户边上,不经意踢到一根棍子,忙着拿起来,用尽全力往窗户上砸,玻璃碴飞溅,我也顾不上躲,把窗框敲下去,伸手往外摸,发现外头还挡着一层板子。
我都要绝望了。
身后杨昊还在跟那人打,屋里没光,他看不见对方屡屡吃亏。
我一咬牙,直接爬到窗台上,使劲的往外推那板子。
外头是有石头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有一丝光透进来,我心中大喜,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终于把那块板子给推开了,光照进来,我往屋里一看,顿时吓的腿软。
在杨昊脚边上躺着一具已经腐烂的身体,两条胳膊的肉都被打的裂开,眼珠子也破了一只,地上都是脓血。
我想起刚才溅出来的液体,顿时胃里开始闹腾。
孟思伦和赵毅躺在墙角,不省人事。
我跳下去,翻着那尸体的右手看,已经烂的看不出来刀痕了。
“先出去?”我问杨昊。
他喉咙吞咽下,估摸着也被恶心的够呛,把赵毅背起来,我背着孟思伦,从窗户跳出去。
出去后,我一看这房间,才发现房门和窗户都被挡的严严实实,房门用的是石板,我推开的那扇窗户用的是木板。
杨昊把赵毅放在地上,在房门前看了半天,最后突然走到院子里的石柱前,在上头摸来摸去。
半天后,他在那个被火烧的小人脸上摁了下,原本挡着屋门的石板和木板竟然悄无声息的挪开。
我惊呆了。
杨昊让我在外头等着,他自己又进了屋子里,十来分钟后出来,脸色沉重,“找不到赵柔,先出去。”
我忙着点头。
我俩一人背一个,走到圆台上,就听见一声微弱的呼喊,循声找去,竟然是老黄。
他躺在兑位的石桥下,身上都是血,“帮我一把。”
我和杨昊赶紧把他拉上来。
他手上的镰刀已经断了,身上一道道的口子,看着像是镰刀划伤的。
“你自己砍的?”我诧异的问。
他点头,苦笑着说:“我当时魔怔了,觉得有人来掐我,我记得是砍得那个东西,等我觉察出自己身上疼的时候,已经晚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脚下一绊,就摔到了河沟子里。”
“能起来吗?先离开这里。”杨昊说。
老黄站起来,跟着我们步履艰难的往外走。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我们才回到半山腰的屋子,把赵毅和孟思伦安顿好,我扶着腰吐出口气,双腿已经不敢动了。
当时踹窗户踹门的,后头又背着孟思伦回来,现在感觉右腿又涨又疼。
我缓了会,伸手在孟思伦后脑勺摸了摸,上头有个包,应该是被敲晕的。
那会还有个活人的手抓住我的胳膊,他们又是被悄无声息的打晕,那屋子里除了我们之外肯定还有个活人。
后来跟杨昊打在一块的那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就算是有人把鬼魂封在里面,行动也会很僵硬。
“杨昊,当时……”我刚想跟他说这事,他就冲我眨眨眼睛,跟老黄说:“你好好休息,我去做饭。”
“那麻烦你了,我去上点药。”老黄疼的呲牙咧嘴,瘸着腿回了房间。
我坐到床边,看着杨昊在厨房忙活。
他似乎对老黄很防备。
我想了想,从赵毅的包里找出一卷绷带,拿着去老黄屋,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黄叔,这是绷带,你缠上点。”我担忧道,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老黄身上的伤。
他侧身对着我,左胳膊上除了镰刀的划痕,没有其他的伤,右胳膊被他挡着,看不清楚。
我怕他看出破绽,也没多留,放下绷带就关门离开。
经过厨房的时候,我看了杨昊一眼,他正在淘米,冲我几不可查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