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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艾对着地下仓库的更衣镜,在昏黄的灯光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诡异。
这是他第一次穿这种正式的侍应生制服,尺寸倒是刚好,只是领口的位置勒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
“哎,算了。”封艾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踏上楼梯,走出了地下仓库。
玛丽安娜正搭在伊斯特的肩头,看着伊斯特细致地擦拭着吧台上的酒具,喋喋不休,眉眼飞扬。
伊斯特的侍应生制服倒是意外的合身:白色的西装衬衫衬出娇小的身姿,阿尔萨斯乖巧地趴在她头上;外面套上了干练的黑色马甲,下身是清爽的A字裙和黑色皮鞋,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甚是好看。
玛丽安娜瞥了刚穿上制服,浑身不自在的封艾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哇!你穿起制服来超好笑!”
玛丽安娜忽然捧住伊斯特的脸扭向封艾那边:
“小秋楚!你快看他!”
伊斯特的嘴唇被玛丽安娜挤得嘟了起来,像是可爱的小猫被主人揉捏着脸蛋。头上还顶着一只可爱的小白鼠。偏偏看向封艾的眼神还是那般空洞冷清,没什么情绪,强烈的反差让封艾隐隐觉得好笑,她口齿不清地顺着玛丽安娜的话随意“嗯”了一声,手里擦拭杯子的动作完全没有停下,封艾顿时开始嘴角抽搐起来。
玛丽安娜瞥见封艾的右手上犹自带着那只中二度爆表的黑色手套,讶然道:
“你手上怎么还戴着那玩意儿?快给我脱下!”
封艾蹭地捂住自己的右手,捧在心口,一副受惊的样子:
“我不要。我右手受伤了,有很难看的疤。”
玛丽安娜翻了个白眼:
“听上去就像是动画片看多了的神经病。”
“先别顾着吐槽我了,总得告诉我该干点什么了吧?”封艾扶着额头无奈道。
玛丽安娜干咳了两声,终于放过了伊斯特·秋楚,走到封艾面前,正色道:
“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带你熟悉一下酒馆的工作,再过两个小时咱们就要开工了。”
玛丽安娜用怀疑的眼神瞄着封艾瘦削的手臂:
“酒馆侍应生可是很辛苦的工作,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应付得来吗?”
封艾虚着眼道:
“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六岁起就被某个混蛋作为童工对待了啊……”
玛丽安娜带着封艾在大厅里走了一圈:
“这里的每张桌子每天开张前和结束营业后都要用抹布擦一次,地板也要用热水和清洁剂拖干净,也是头尾各一次,工具都在阁楼里;除了基本的清洁工作外,作为一名男孩子,你还要负责我们这里的保安工作,具体就是有谁打架闹事了先把他们每个人都揍一顿再报警……”
“喂,老板娘,你的处理方法好像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啊……”
玛丽安娜没有理会,径自交代了一些诸如切菜端盘子的常规工作,听得封艾如鸡啄米般频频点头;玛丽安娜说了半天,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敲了敲大厅中央的黑色钢琴:
“小子,你会弹钢琴吗?”
封艾咧起一口好看的大白牙:
“小星星算吗?”
玛丽安娜白了他一眼:
“没文化。”
封艾嘿嘿傻笑着,也不接腔。玛丽安娜又带他上了二楼:
“这里也是客座,基本上和大厅差不多意思,扫地拖地,还有每天晚上十二点记得要去倒垃圾,不然垃圾车就开走了。”
“三楼就是我自己住的地方,当然是不会对客人开放的。再往上的阁楼就是堆放杂物的地方。拖把扫把什么的都在这儿。”
带着封艾大概走了一圈玛丽安娜酒馆,封艾也算是对这个地方有了初步的了解,回到吧台里的时候,玛丽安娜忽然开始摩拳擦掌,放松手臂,道:
“现在我就要教你最重要的工作,调酒了。”
说到调酒二字的时候,玛丽安娜整个人的气质仿佛都发生了改变。她的眼神专注而热情,端庄地站在调酒台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调酒师是酒吧的灵魂。”
玛丽安娜一边说着,打开水龙头仔细地清洗着自己的双手,
“——一间酒吧的档次高低,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吧台上调酒师的水平。”
她取下一块消毒面巾,将手仔细地擦拭干净,淡淡地瞥了封艾一眼,继续道:
“而调酒师的灵魂,在于自己的双手。”
“调酒师的双手,永远要保持干净整洁,这是最基本的。此外,就是要准,要稳。”
玛丽安娜的手就很稳。那是一双手指极为修长的手,指节的线条分明,让人觉得这天生就该是用来弹钢琴的一双手。
她面对着封艾,手伸向背后。背后是琳琅满目的酒架,形态各异的酒瓶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着让人迷醉的色彩。玛丽安娜并没有看身后的酒架,她的手像是长了眼睛,反手迅速而优雅地攥住一瓶伏特加,抽了出来,玛丽安娜道:
“沃卡迪亚苏红伏特加,七年份。”
封艾勉强看见玛丽安娜手中伏特加的商标,赫然正如她所言。
玛丽安娜的右手正提着伏特加的瓶颈部分,她随意地将酒瓶向上抛出,向上的旋力让酒瓶调了个头,变成瓶口朝上,右手又如同鬼魅般探出,不偏不倚地攥住了酒瓶正中的部分,封艾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的左手已经扣住了瓶口上的软木塞,轻轻一旋,将瓶子打开了。
暗红色的浆液从瓶口流出,倒进了调酒用的雪克壶。
“二盎司。”
玛丽安娜说着,酒瓶上抬,晃眼间软木塞已经回到了瓶口上。
玛丽安娜反手再将伏特加插回了方才酒架上的位置,手准确地一抬,又抽出了另一瓶酒。
“波尔斯蜜桃力娇酒。一盎司。”
清澈的酒液倒入雪克壶后,玛丽安娜又放回了酒瓶,稍一弯腰,在身下的冰柜中取出了一大瓶橙汁。
“橙汁八盎司。”
将果汁瓶放回了冰柜后,玛丽安娜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就像是一篇动人的乐章,时缓时急,抑扬顿挫,她的手拾起酒具筒中的夹冰器,优雅而轻巧地在身下的冰格中夹起了一块又一块冰块放进雪克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