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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英脸色难看的盯着祁云看了片刻,祁云云淡风轻的一笑,还抬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那无所谓的模样在祁英看来就是无声的挑衅。
祁英转身噔噔噔下了楼离开了,祁云最后笑着看了一眼楼上楼下伸着的脑袋,“各位婶子别听啦,散场了散场了,赶紧回家该做饭的做饭该带娃的带娃!”
跟电影散场吆喝观众离开的工作人员似的,还是态度特好面带笑容的那种。
看戏听八卦的婆姨们再是脸皮厚,这会儿被祁家小子毫无遮拦的喊出来还是一个个忍不住讪讪的笑着回了家,关门的啪嚓声接连响起。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因为对别人的看法眼光毫不在意也不走心的祁云跟江画眉说的那样,确实挺不要脸面的,被人围观了家丑还能笑着让人家看完该散场了。
凝开芳在屋里听见自家儿子这模样,顿时也是一乐,刚才被江画眉劝得也就只剩下一点伤感的心情也被冲没了。
“阿云这小子,倒是越来越精灵了。”
江画眉倒是淡定得很,毕竟这样凑不要脸的阿云,私底下也是已经看习惯了,甚至面对凝开芳跟祁芬说的那个单纯心软的少年祁云产生一种难以想象的感觉。
单纯心软这两个词汇放到祁云身上,总觉得很不搭啊。
当然,人肯定是始终在成长改变的,江画眉也就是心里吐槽一番,倒是没想别的,毕竟就像她这样的人,小时候不也有被人打得只能抱着自己毫无用处的哭泣么?
中午的事儿不需要家里人说,从岳家回来的祁海茂跟祁芬这才刚进了这片儿生活区就听说了,毕竟看热闹就怕事闹不大没有后续的人还是挺多的。
不过祁海茂并没有多说什么,甚至晚饭的饭桌上还刻意避开这个话题,一直到饭后祁海茂叫了祁云一起去主卧书桌前聊文章的事儿。
祁海茂作为后考的自学初级铁路工程师,目前正尝试在专业领域发表一些文章,当然,这种专业性要求强的领域发表文章自然就要求高。
从去年祁海茂开始准备到现在,也不过堪堪成功发表两篇,且都是因为他曾经走南闯北实地施工所积攒的经验有一定的参考性。
现在祁海茂不在内部,想要参加升级考还需要去找以前的老领导开条子,这事儿就比较复杂,所以一拖就拖了这么多年。
祁海茂如今倒是也不着急,以前也暗地里着急过,甚至带杜山他们去黑市的时候那么熟门熟路也是因为祁海茂自己曾经也时不时做一单牵线的活儿挣点中间费。
现在家里孩子出息了,老大又进了军校进修,祁海茂这才稳了下来,把尾巴清扫干净收了手安心看书学习。
就像祁云说的,不管以后能不能参加升级考试,总归学到的也是自己的,只是把平日里的闲碎时间用到琢磨知识上罢了,说不定等他摸透了专业报刊的路子还能时不时发点文章赚点稿费给自家老婆买点礼物添个菜什么的。
“今天祁英的事,你做得不错。”
说完了正事儿,祁海茂云淡风轻的笑着夸了祁云一句,祁云食指挠了挠下巴,笑而不语。
祁云的探亲假一共也就十五天,除去来回路上必须得在火车上度过的几天,能在家停留的时间实在算不上太久。
因此第二天初三一家人去往凝开芳的娘家拜年时,上午早早的就去了,午饭之后就必须得抓紧时间赶紧回来,因为凝开芳还准备给祁云他们收拾足够多的行李带回蜀地。
没有什么极品亲戚刻薄舅娘,凝家的人都挺不错的,至少没有人说祁云带的乡下对象不好,言谈间已经把江画眉当做是他们外甥媳妇看待了。
都带到舅家了还能不结婚?
从来没听说过也没想到过还有这种事儿好嘛!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依旧是天还没大亮祁云他们就吃了早饭被塞了一兜车上能吃的东西出了门,被祁芬跟凝开芳一路转了公车送到了火车站站台。
原本祁海茂也是要去的,不过在涉及祁海茂身体健康问题的时候凝开芳总是格外强势,这刚开了年的日子可算不上多暖和,特别是怀城这边正是寒风风季,让祁海茂大清早的出门吃几口风,怕是回头就能咳嗽一整月。
周国安跟祁云他们自然也是一起回去,直接在站台上碰面,一脸青紫顶在脸上引得不少人扭头不停的看过去,周国安自己却是依旧乐呵呵的傻笑着上前跟凝开芳跟祁芬打了招呼,然后一手一个帮着拎了两个胀鼓鼓都要收不了口的麻袋,“咋带这么多东西回去?”
周国安自己就一个包,还是瘪瘪的,也没有人来送他上火车,不过估计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周国安也没觉得凄凉,反而满面春风,看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蹦跶到火车上然后嗖嗖奔回水月村。
以前也没见这二货对水月村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啊。
祁云心里泛起嘀咕,视线在周国安脸上转了一圈,到底没有现在就多问,“也不全都是我的,山子他们一人给让我帮忙带点东西回去,这不注意就装了这么多行李出来,就惦记着你来帮忙呢。”
这会儿还有点时间,凝开芳听说这周国安是跟自家儿子一起下乡插队的,还是校友,之前祁云写信保平安的时候也提过周国安,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行了车进站了,你们赶紧上车找好位置,云云你多照顾着眉眉,到了那边记得给我们写信!”
凝开芳是第二次送走小儿子了,上次还是满心不舍跟迷茫不安,现在虽然不舍,可也安了心,孩子已经长大了都要成家了,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小家啦。
火车缓缓加速,窗外的人跟物都由慢到快不断后退消失,回程里祁云依旧是买的卧铺的票,这会儿初四里就离开怀城的人倒是少得很,一个卧铺车厢几乎都是空的。
放好了行囊,祁云这才有空打量周国安,“老周,你这过年回家还给带勋章回村儿里?够厉害的啊。”
原本都已经忘记自己脸上伤痕的周国安顿时也不趴小桌儿上兴致勃勃的看外面了,悻悻然抬手摸脸,“这不是回家跟爸妈说了件事儿嘛,然后就被两个人联手给揍了,我都说了打人不打脸,我妈根本就不能理解男人的脸有多重要!”
要是带着伤回村里被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啊,周国安还是有点儿小腼腆的。
江画眉这会儿也从水房那边接了一壶开水回来了,听周国安这话顿时忍不住一笑,“这么久没看见你还能下得去手打你,看来你说的事儿很严重啊。你是不知道,祁伯母看见阿云都抱着哭呢,端个茶水伯母都怕阿云累着烫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周国安面露哀怨,投给祁云一个羡慕嫉妒的眼神儿,“我妈要是能像祁伯母这么温柔就好了。”
祁云心想就我妈那样的性子,还温柔?祁云觉得凝开芳硕果仅存的那点温柔都给一股脑用到祁海茂头上去了。
祁云笑着伸手把江画眉手上的暖水壶接了放到小桌下固定铁圈里,又拉着小姑娘坐下。
“到底说了什么事儿,能把你爸妈气成这样?”
周国安收了上身的戏瘾,一张冬天里好不容易养白一点点的脸此时泛着点儿红,“那啥,我不就说了我想在村里处个对象么。”
像他们这种下乡的知青要是在乡下结了婚,每年上面拨下来的回城名额以及一些大学推荐名额都将不再把他们放进考虑范畴,怪不得周家父母能气得大过年的对好不容易回家的儿子来一场男女混合双打。
周国安作为他们家里的老大,周家父母的打算估计还是等过两年自己退下来让周国安回去顶班,总归不可能让周国安一辈子留在乡下种地,还要跟家里人长期分隔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