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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奇今日来这里,主要还是为了履行当初与王瑶的约定,其实醉仙居这几年一直在行善,但是他很少参与。
其次,毕竟他坐牢的时候,名声受到一点影响,也应该出来跟百姓接触下了。
最后,就是为了让醉仙居的小厨师和太师学院的学生得以实践,毕竟醉仙居是他建立的金字招牌,小厨师们得通过很久的锻炼才能掌厨做菜,这一个善举对于他们而言,可是非常珍贵的,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向大众做菜。
因为醉仙居经常举办一些这样的活动,每年都会请一些老顾客到郊外去游山玩水,虽然任务繁琐,但是这对于小玉、吴小六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困难可言,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而沈文那边已经在帮一些老人看病了,这些老人因为没有钱,久病在身,如今听说有人免费看病,还免费派送药材,纷纷闻讯赶来,就连周边乡里的都赶了过来。
一向对于病人有着严格要求的怪九郎,这一次倒是兴致盎然,看到这些病人,那就跟才子见到好山好水一样,乐于其中,而他负责的当然是一些久病不愈的成年顽疾。
那些病人并不知道眼前这位鹤发老人乃是千金难求的怪九郎,不少人都是散尽家产,才能求他一治。
李奇转悠了一圈,见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用目光搜索了下,见王瑶与大弟他们蹲在一块空地上,好像是在帮大弟他们检查功课,倒还别说,这王瑶对大弟他们还真是非常亲切,并没有嫌弃他们脏或者穷。时而还伸手帮他们整理下衣襟,嘴角总是挂着微笑,精神奕奕。口若悬河,以前你让她多说一句话。那都是奢望啊!
见王瑶兴致这么高,李奇倒也没有去打扰她了,忽见一个人比他还要无聊些,正是吴福荣,于是走了过去,笑道:“吴大叔,要不咱们去溪边钓鱼去。”
吴福荣笑道:“真是巧了,老朽也是这般想的。”
这一老一青拿上鱼竿去到了溪边垂钓。
李奇将鱼竿鱼饵一撒下。立刻就躺在溪边的青青小草上面,双手枕于脑后。
吴福荣诧异的望着李奇,道:“你这能钓上鱼么?”
李奇笑道:“这钓鱼讲究的是一个心境,有道是,愿者上钩。”
吴福荣听得呵呵一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将鱼钩甩入溪水中,突然一脸八卦的问道:“李奇,你和夫人她---。”
李奇嘻嘻道:“恭喜你,你猜对了。”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一下,谨慎道:“对了,你可是老秦家的人。不会从中搞破坏吧。”
吴福荣没好气道:“就算老朽想,恐怕也有心无力了。不过这老朽真是没有想到。”
李奇大言不惭道:“我与三娘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这都是注定的。”
吴福荣道:“老朽说的不是这事,而是你与夫人性格截然相反,还记得第二回见面,你就把夫人气得够呛,不过回想起来,当时谁又料到这街边的一个醉汉竟然会成为当朝第一人呀。现在想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说着他又一脸歉意的向李奇道:“哦,这年纪大了。就爱回想过去,你勿要见怪。”
好汉不提当年勇。更何况是丑事,故此他说到醉汉时,不禁觉得有些不妥。
“不怪,不怪。”
李奇急忙坐了起来,颇有兴趣道:“其实说起这往事来,若不是吴大叔你当初收留了我,我岂有今日,这份恩情就算用尽一生,我也不能报答。”
吴福荣忙道:“这话可莫要再说了,老朽可担待不起,自从你来之后,老朽是享尽人间福寿,况且老朽当时不过只是给了你一些残羹饭菜,哪有什么恩情。”
李奇摇摇头道:“话可不能怎么说,你是不知道,在我去醉仙居之前,我经常被人拿着棍棒轰走,整个汴梁,也只有吴大叔你愿意收留我,虽然那段日子对于我而言,非常黑暗,但是现在想来,倒也不觉得苦,反而觉得挺有趣的,人生也能鼓起勇气做回乞丐,露宿街头,那也是非常难得的。”
“是啊!”
吴福荣感叹一声,呵呵道:“其实当时的醉仙居就跟你差不多,厨师都被蔡老狐狸挖了过去,连那一道花雕醉也成为翡翠轩的招牌菜,酒保走的就只剩下小六子了,你是不知道,那小子原本也想溜的,是老朽几个耳光将他给打醒过来。当时是一个月下来也没有几个客人。
原本以为请来周师傅会好一些,哪知情况更糟,也是那蔡老狐狸太精明了,以为当时整个汴京就他一个人愿意买下醉仙居,总是想着压价,要不然的话,现在恐怕已经没有醉仙居了。你或许还不知道,我当时看着你醉倒在街边,非常落魄,觉得你与醉仙居同病相怜,这才决定收留你的。”
这李奇倒真不知道,笑道:“是吗?那也真是缘分呀!”
“这真的是缘分呀!”吴福荣叹道:“若是当初醉仙居的情况稍微好一点,老朽恐怕也不会让你在门前躺上好几日,你说这是不是天注定的。当时哪里想得到,你这一来,醉仙居立刻起死回生了,而且一跃成为了东京第一酒楼,不仅如此,你可还记得当初那送豆腐张三郎。”
李奇呵呵道:“你说的是张三叔呀,怎么可能不记得,我这第一桶金可全靠他赚来的,不过倒是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你与他还有联系么?”
吴福荣呵呵道:“你这么忙哪有空见他,我与他倒是常有来往,我们醉仙居的豆腐现在都还是从他那里买来的,他这人不该就是太老实了点,这生意总是做不大,虽说也能算是一个小富商,但是。想那何九、周青等人,哦,还有郊外的刘铁匠。咱们醉仙居第一批火锅就是从他那里买的,如今国外的商人都跑去他的铁匠铺卖火锅。他们都是靠你起家的,可是相比起来就差远了,好在那张三郎倒也看得开,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足,弄的半天,还是在卖豆腐。”
李奇点头道:“这样也好,知足者常乐吗,满足和贪心都没有错。怎么快乐怎么来就行了。”
吴福荣又道:“还有小玉、阿南,当初他们都是乞丐,可如今了,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别人都怎么叫他们,小玉姐,南哥,想想都觉得好笑。”
李奇呵呵道:“那也是他们自己争气,特别是小玉这孩子,远远超出了我的期望。假以时日,定能超过张春儿,只是她性子比较内敛。这做买卖的还是要收放自如,该张扬的时候一定要张扬,该低调的时候一定更要低调。”
“这倒也是。”吴福荣点点头道:“这两个孩子我都挺喜欢的,就是那小六子,这么大的人,还是没有定性,跟当初一个模样,实在老朽年纪大了,不然一天非得赏他两个耳光。”
一天两个?你老还真是人老气不老啊!李奇笑道:“不管小六子再怎么闹。他始终还是把醉仙居的厨房给撑了起来,他能做到如此。我已经是非常满意了。”
“撑起厨房有什么用,得为我吴家开枝散叶才行啊!”
吴福荣说着叹了口气。道:“老夫命不好,两个儿子年幼都夭折了,小六子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他父母早早去世,将他托付给我,我也是把他当亲儿子看待,现在他也算是事业有成,可这终身大事迟迟定不下来。”
李奇一本正经道:“吴大叔,这你得每天早上起床时,给三清圣人烧柱香,保佑三娘早日进我李家门,小桃可是说了,除非三娘再嫁,否则绝不离开三娘。”
“这小桃也真是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分的这么清楚。”
吴福荣小声嘀咕一句,显然是对小桃不满,我吴家的香火就指望着小六子了,你还这么弄,分明是想玩死我们吴家啊!
李奇听得一个真切,笑了笑,突然问道:“对了,吴大叔,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
李奇稍稍迟疑了下,道:“那秦默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吴福荣错愕道:“你问少公子干什么?”
李奇道:“我只是感到好奇,三娘怎么可能会嫁入秦家的门,这似乎一直都是一个迷。”
吴福荣沉吟片刻,道:“其实不瞒你说,这老朽也很好奇,少公子的性子像他娘,非常老实忠厚,平时见到女人都会脸红,根本不敢说话,那郑二郎也是看到少公子不跟一般的商人一样,尽耍些阴谋诡计,这才成为好朋友的。
当时我们听到少公子要娶王侍郎的千金,可没有把我们吓坏了,当时老爷其实是反对的,毕竟两家差距太大了,而且王家那边一直在施压,还有一些才子也经常找上门打抱不平,可问题少公子是秦家的独苗,老爷也怕反对的太厉害,少公子会想不开,这才硬着披头应下这门婚事的,但是自从那以后,秦家就是诸事不顺。”
“诸事不顺?”李奇道:“你莫不是说三娘是灾星?”
“老朽可没有这么说,要真是如此的话,那醉仙居还能今日么。”吴福荣道:“但是你想想看,能上咱们这种大酒楼吃饭的人,能是一般的百姓么,不都是那些达官显贵,可这下好了,少公子娶了夫人,两边都得罪了,谁还会上咱们店吃饭,其实当时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了,老爷也是因此患病,结果久治不愈,就去世了,少公子又不是打理生意的人,夫人就更不用说了,这才让蔡老狐狸有机可乘的。”
原来秦默的他爹的死也跟三娘有关,难怪她会感到恁地内疚。李奇点点头,道:“其实最委屈的还是三娘,大好年华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吴福荣叹道:“你说的不错,夫人这些年的确也不容易,在郑二郎离开后的一年,常常还有人上门,讽刺夫人,其中还有一些是她曾今的好友。自那之后,夫人就很少出门了。”说着他呵呵一笑,道:“不过现在好了。有你照顾夫人,我相信夫人一定不会再受半点委屈。”
“但愿如此吧。”
“但愿如此?”吴福荣呵呵道:“你太谦虚了。如今你可是当朝第一人,谁敢惹你呀。”
这是谦虚吗?
当然不是。
伴君如伴虎!这一句话永远不会过时。
但是李奇也没有多说,只是笑着点点头。
忽听后面有人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二人转头一看,不是王瑶是谁。
吴福荣笑道:“是夫人来了呀,哦,老朽与李奇闲着无聊,就跑来这钓鱼?”
“钓鱼?”
王瑶左右看了看,道:“那你们钓了多少?”
吴福荣啊了一声。下意识的拉起鱼竿,发现上面的鱼饵早就不见了,呵呵道:“方才我和李奇光顾说话去了,没有注意。”
王瑶哦了一声,走上前来,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
“也没有说什么,就是说一些往事。”
“往事?”
李奇饶有兴趣问道:“三娘,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王瑶当即给了他一个白眼,道:“怎么会不记得,你还骂我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来着。”
李奇皱眉道:“不是吧?”
王瑶立刻道:“幸亏吴叔当时也在,吴叔,你来评评理。”
吴福荣顶着一头冷汗。道:“夫人,那好像是第二回见面才说的。”
“是吗?”
王瑶一脸错愕。
吴福荣点点头道:“我记得第一回见面,只是谈论卖店的事,并没有发生太多的口角。”
王瑶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的,修长的脖颈就跟温度计似得,红晕一路高涨,直到那一个美人尖,已经尴尬到了不行。
李奇一把抓住自己的左胸。直接躺了下去,仰天长叹道:“心都碎了。”
吴福荣嘴角抽动了几下。此地不宜久留,道:“这坐久了真是不舒服。老朽先去走动走动,失陪了。”说着就赶紧拿着鱼竿开溜。
他这一走,王瑶就更尴尬了,嘴上却道:“这---这么久的事了,谁还---还记得。”
嘿。你还嘴硬,就你一个人不记得罢了。李奇叹道:“是啊!这也不怪你,毕竟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也是能够理解的。”
但这话一出口,他自己倒是吓了一跳,完了完了,这回说过了。
因为他以前就时常挤兑王瑶,而且总是往痛处说,因为王瑶在这方面的承受能力非常强,不爱与人吵闹,只要你不动手动脚就行了,所以这让李奇养成了一种习惯,但问题是现在关系不一样了,你再这么说,不是成心找分手吗。
可是边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找刀去了。李奇偷偷用余光瞥了眼,只见王瑶站在溪边,望着溪水,一语不发,也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没有生气,忐忑道:“三娘,你生气了。”
王瑶轻哼一声,道:“这世上可没有什么话比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更加恶毒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其实在这以前,她对年龄的事,倒不是很在意,毕竟她以为自己要做一辈子寡妇了,这容貌生得再好,也不会有人珍惜,故此她对这些看得都非常淡。
可是哪里想得到,这李奇从天而降,这让她对年龄的事开始感到敏感,但是方才在车上,她也已经释然了,生气肯定有些生气,但是也不至于气的掉头就走,毕竟李奇嘴贱,谁人都不知道,那蔡攸曾经被他挤兑的差点没有犯心脏病,她也经常领教,可以说是已经习惯了。
反话,绝对的反话。李奇又坐了起来,紧张兮兮的说道:“其实当时我只是想让你出来帮我分担一下压力,你知道当时醉仙居人手紧缺,所以我才那么说的,其实我在心里,你一直都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善解人意,美丽动人----。”
王瑶听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忙道:“行了。行了,我倒是宁愿你气我。”
原来你爱这调调啊!李奇又问道:“那你真的没有生气?”
王瑶不答反问道:“你说呢?”
那就是生气了。李奇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诚恳道:“对不起。”
王瑶身子微微往后倾斜,略带一丝惊讶道:“你向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