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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关系,他还可以继续体验这种爽。
他一转身,又从身后拉了一个道士来。
“不,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这道士年岁不大——虽然道士们很难用外表来判断年龄,但他们毕竟还是会变老的,这个道士的嘴唇上还有绒毛,估计再大也大不了哪里去,他听到刚才一名师兄的惨嚎,然后就寂然没了声息,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落千山哪里理他,直接一脚踢过去:“闭嘴,否则我先把你舌头割了!”
然后他把那道士推到了大青石的边缘,摸着腰间的钢刀,抬头看去,就等着子柏风再挥挥长剑。
子柏风的手又抬了起来。
“住手!”非阳子的面色变了。
其他一切都可以作假,但是本命法珠却是做不了假的。
破碎一颗,就是一人死去。
本来鸟鼠观有二十六名门人,此时加上他和非间子,就只剩下了十七个。
而现在还剩下的门人,多是年轻一辈,若是他们都死了,整个鸟鼠观就算是真的灭门了。
“住手?”子柏风转过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剑。
就是这么看了一眼,又是啪的一声。
“求您……住手……”老道竟然一屈膝,跪了下来。
“师兄!”非间子一把抓住了师兄,想要把非阳子扶起来,但是非阳子却依然跪在那里。
“非阳子,我子村三百八十三个人,你以为你一跪就能抵消了?洋河之畔数千村民的性命,整个蒙城乱象十载,囚禁蠃鱼,夺灵十载,你以为你一跪就能抵消了?”子柏风却是笑了。
在非阳子跪下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中确实是有些动摇,尊老让贤本就是传统的美德,让一名老人跪在自己面前,他本就很有心理压力。
但是当他看到非间子依然倔强地站在那里时,却觉得怒火再度升腾起来。
难道,这等滔天大错,竟然连让你下跪的资格都没有?
人固有傲骨,但是傲骨却绝对要傲在地方!
“跪下!”非阳子怒斥非间子,此时强弱悬殊,他们已经被子柏风的势压倒,就再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非间子跪下了,倔强地直挺挺地跪着。
或许在修仙者之中,非阳子和非间子算不上什么强大人物,但是他毕竟是一派之尊,一观之长,而非间子也是下一任掌门人,而此时一跪,他们身上所有的光环,都已经渐渐淡去了。
什么仙人,什么鸟鼠观,什么高高在上,都给我滚下来,乖乖跪在我脚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府君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脚走到了屋檐下,左右看了看,对一个士兵招了招手,那士兵搬了梯子过来,府君就爬到了子柏风的身边,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下去。
还别说,看高高在上的仙人这样跪在地上,真有一种难言的征服感。
是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非间子的心中,此时除了几乎要把整个人烧掉的屈辱之外,还有着难言的悔恨。
屈辱越来越淡,却是悔恨越来越多。
“一切罪孽是我犯下的,我愿意承受一切惩罚,希望您大人大量,放过我的同门。”老道低沉的声音响起,非间子转头看去,师兄白发颤抖,寿眉低落,面上皱纹爬满,此时的师兄,就像是一名最普通不过的老人。
“放过你的同门,可以。”子柏风道,“我要你解散鸟鼠观,然后再和非间子一起,自戕在我面前。”
“我可以死,鸟鼠观可以解散,但是求您放过非间子,这些罪孽,和他无关。”老道祈求道。
“非间子杀我友人,胁我父母,伤我幼弟,该当万死!”子柏风冷冷道,“身为修仙者,掠人父母,欺凌幼童,这等人渣,还配活在世上?”
老道不说话,只是拼命磕头,磕响头,青石铺就的地砖上,顿时一片片血红,鲜血顺着两道寿眉流下来,滴落在地。
煞是可怜。
但是子柏风却硬起了心肠,不动。
他没资格饶恕这些人,他不是原来的子柏风,他没体验过那个子柏风在子村被淹,流离失所时所承受的痛苦,也没体验过蠃鱼因为自己而被抓时的孤单绝望,所以他无法饶恕老道。
他也不是死去了数名同伴的落千山,不能体会出自己的兄弟手足全部死去,自己却苟且偷生的屈辱与痛苦,所以他也不能饶恕非间子。
所以他不能饶恕。
他没有那个资格饶恕。
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代替别人饶恕。
“非间子必须死。”子柏风冷冷道,毫无转圜余地。</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