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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似乎老天爷都被乌达王爷的纠结弄晕了脑袋,白天还晴天朗朗的,到了夜间,居然下起了滂沱大雨。
这一夜,司徒先生一往如昔的匆匆洗澡之后,便钻进他的房间去了,还是使得坐在厅里的司徒姑娘白等了。
不过,今夜是司徒姑娘,身上穿的却不是平昔居家的休闲装,而是一套极为华丽的长裙,长发挽起,一副要出门的庄重模样。
而她的眼神里面,除了几许失落,更多的,却是黯然神伤。
小李子打门外行了进来,垂手低声道:“姑娘,福伯的车到了。”
司徒姑娘轻轻叹息一声,起身缓步走出了大厅。
屋外,大雨倾盆,电闪雷鸣,仿佛,如墨苍穹即将整个覆盖下来一般。
缝!
小李子撑开雨伞,轻轻道:“姑娘,我送您。”
司徒姑娘轻轻点头,没有说话,默默的走下门前石阶,往外踱步而行,小李子亦步亦趋,紧随身边,为姑娘遮挡风雨。
雨线千丝万缕,疯狂敲击着伞,迸发着无数碎裂的音符,掠过姑娘的心弦,使得姑娘心神刹那的纷乱与隐隐的痛。
她微微抬头,视线穿过雨帘,在一处屋檐停驻,凝视了那么一眼,这一刻,她多么希望,为她撑伞的是那一个人那一双手......
司徒姑娘坐着福伯的马车走了之后,那一处屋檐,忽然现出了一道颀长的黑影。
然后,这个黑影轻轻地缓缓的,走进雨中,走出西风苑。
临安城,原是两朝古都,且是当今南方经济、文化、政治中心,其繁华之盛,自是非同那些二三线的城市可比。
只不过,由于暴雨原因,本是热热闹闹的街道,却是清冷了下来,除了一些必须赶路回家或赴约的人偶尔行色匆匆交错而过,基本上,无聊逛街的人极少极少——当然,也不是绝对没有,只能说是极之少数吧。
而司徒先生恰是那极之少数里面的之一。
头戴斗笠一袭黑衣的司徒先生,仿佛很随意的漫步在大街上。
其实,明眼之人,是一眼就知道,即使他戴着斗笠,也仅仅可以为他的头脸遮挡一些雨水,他的身体或说是他的衣裳,那是基本任凭风吹雨淋的。
当然,谁也没有好心情会提醒他这个样子很容易感冒生病的,这可不是前宋时期,抓个药还有医保,现在是蒙元帝国,不把你打病了已经算是你祖上积攒荫德了,还妄想医保,做梦还早着呐!
呼啦!
显然,马路的排水道没有完善,厚厚的积水被车轮碾过,一片裹着泥浆的积水飞溅而起,仿佛存心给司徒先生洗了个澡,劈头盖脸的盖过了他的身体。
偏偏,那司机不仅不懂礼貌没有道歉一声,更是恶言相向,骂道:“眼睛呢!被你邻居老王家的狗吃掉了吗,呸!”
司徒先生没有解释他的邻居不姓王,邻居也没有养狗,他宛似一具被设置了一定模式的机器人,依然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那司机似乎听过谁说对敌人最大的侮.辱就是无视这话,感到被严重的打击了,降下速度,扭头瞪着司徒先生,不依不饶道:“你他么的说话呀,你是哑巴吗,你以为你是残疾人,我就得同情你怜悯你吗,呸呸呸!”
司徒先生依然机械般保持缄默,走着。
司机道:“你还装还装......”
车里忽然传出一个柔婉的女子声音:“秋大叔,算罢,咱们赶紧吧,王晓冬说他收到我夫君前线的确凿消息,适逢他家里为祖父庆祝八十寿宴走不开,我们必须快点过去,要不然,一旦他忙不开,再找他说话,却是多有不便。”
司机道:“噢,好的夫人,混蛋,算你今晚好运!”
显然,这司机也是急性子,这里刚刚噼里啪啦的一顿狠怼,那边主意一定,便立刻结束了咆哮,闭上嘴巴,驱马奔驰。
马车迅速从司徒先生的面前离去,而此时,他才将头微微一抬,眼睛从斗笠的边缘看了出去,看向马车车厢后面顶端挂着的那个牌子,适逢一抹闪电划过长空,照在牌子上,分明写着一个“金”字。
这代表着,这辆马车,属于金家专用私家车。
在临安城,金家,属于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不过,这还是以前比较久远的事情了。
如今,随着金家人丁单薄,日益式微,到了这一代,已经只有一个男丁,金瑞生。
对于一个家族来说,继嗣很重要,它决定整个家族的延续和兴衰,一旦中途断层,便表示它的落幕和衰亡。
金家人丁单薄,本已经是金家将面临严峻考验的时刻,没想到,雪上加霜的是,唯一的男丁,金瑞生,竟然被征兵服役了!
最是奇怪的是,即便是金家使再多的银钱,都改变不了官家的决定。
最是凄凉的是,金瑞生还是新婚尔尔的新郎,几乎是在新娘子的床上被硬拉上了奔赴前线的战车。
他的新娘,名字叫做林妍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