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章司马骁翊吃醋(一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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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凌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处陌生的房屋里,湖蓝色的幔帐,雕花大床,桌子凳椅,漆黑描金的折叠屏风,他敲了敲疼痛的脑袋,才想起来这里是黄鹤楼。

因为他父亲的强势逼婚,一副你只要人来了就行了,别的不用你管的强硬态度下,聂凌云本来就不满的心思就跟烈焰似的喷发出来,在他父亲的房间里跟他大吵一架,而后摔门离开,想要找个酒肆喝酒,也不知怎么的,心念一动,也就来了黄鹤楼。

聂凌云去了耳房随意洗了个澡,一阵敲门声响起,外头一个伙计喊道:“聂公子您醒了吗?小的给您送衣服来了。”

“进来。”聂凌云沉吟片刻就让伙计进来了。

伙计手脚利索的把干净的里衣外衣放下,卷起地上的脏衣服,一面笑着对聂凌云说道:“聂公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您打算什么时候用饭?”

“你端进来放下就行了。”聂凌云看伙计恭恭敬敬的训练有素,眼神不乱瞄,动作迅速利索的,身上穿着一身黄鹤楼伙计一套的深蓝色衣服,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看上去恰到好处,虽然这些都是细节,但还是令人非常舒服。要不是伺候他的人是个从没有见过的伙计,他还当自己在家里一般自在。

不过聂凌云想起黄鹤楼的老板,也不知道自己托了认识柳清菡的福还是黄鹤楼对待普通客人都是这样的精细的态度。

“你们掌柜?知道我在这里?”聂凌云迟疑半响还是问了一句。

伙计依然保持笑容谦卑恭敬说道:“自然是知道的。”

聂凌云吃完饭本来是要走的,不过他脚步在往门口的地方一转,朝着另外一个院落过去了,受人家招待,总不好不打声招呼就走了,这样也显得太孬种了。

聂凌云显然没想到自己一进去就在院落遇到柳清菡,措不及防,黑曜石的瞳孔缩了缩,幸好柳清菡正背对着他,他才不至于太过失态,她长长的撒花大红色的裙摆曳地就跟盛开的芍药一般,周围围着一圈开的正盛的鲜妍的白色花朵,每一株都是层层叠叠,硕大,吐着淡黄色的花蕊。

淡金色的阳光从树梢绿叶中筛下来,一片片幽光波光粼粼的打在院落的硕大花朵上,鲜妍明媚,可惜就算周围的花再开的美不胜收,聂凌云下意识漆黑色的眼神全部聚焦在一圈白色花朵的中间,那一个袅娜的身影上。

柳清菡像是听见脚步声,手上的动作停了,扭过头看,看见是聂凌云,她咧开一个笑容说道:“你醒了?”

聂凌云点了点头,走进才发现她蹲下身是在种花,她满手污泥,两边的长袖挽起在手臂上,露出一截在阳光下洁白无瑕跟莲藕一般的手臂,看的聂凌云立马移开眼神,旁边放着一个水壶。

“你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了。”柳清菡说了一句,又继续自己把一旁的泥土拨过来,压实,提起一旁的水壶浇水。

聂凌云早就忘记自己只是过来打声招呼,听柳清菡这么吩咐,居然脚步不动,身形稳稳的杵在那里,听话的不得了,要是聂国公看见自己桀骜不驯的儿子这么乖乖听话,他还不大跌眼镜。

“好了。”金雀一般清脆的欢呼声,柳清菡站起来,扭过身,拍了拍手。回头看见聂凌云纹丝不动就跟一块岩石一般立在原地,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衣袍,头发束起,露出如雕刻一般的锋利深邃的轮廓,眉宇间有几分粗犷,硬朗豪迈,尤其是他没有跟往常嬉笑,到是有几分严肃不苟言笑的感觉,跟第一回看见他登徒子痞里痞气的样子大相径庭的,柳清菡噗嗤一声笑道:“你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眉头紧锁,沉着脸,还要跑来酒楼喝酒消愁的。”

柳清菡跟聂凌云见过好几面,虽然称不上什么朋友,但也算是个混个脸熟。

聂凌云看了一眼带着灿烂笑意的一眼,忍不住把自己丢脸被自己父亲硬押着头逼婚的事情说了,其实他平时看上去混不吝的,什么话都不忌讳,心里却是十分有分寸的,这种逼婚的糗事是觉得不会跟他那一伙的弟兄说的,可是明明他跟柳清菡并不熟识的,而且说的还是令他苦闷的事情,结果他说的不仅畅快,并且似乎是为了博柳清菡一笑,说的分外逗趣的。

果然柳清菡连连笑了好几声,杏眼也弯成月牙状了,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半点要安慰他的意思都没有,聂凌云反倒是看到她的笑意莫名的心间一松,就跟之前被逼婚的苦闷全部尽数被春风吹走了一般。

柳清菡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笑别人不大好,捂了捂嘴,调整了调整自己脸上就跟放彩的笑容,硬是憋出一句安慰的话来:“你这么愁眉苦脸的做什么,怎么样,你爹都是亲爹,应该不会让你娶什么钟无艳的就是了,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你还是先见见对象。”

“为什么要见面?”聂凌云也不戳破柳清菡毫无同情心,反而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

“当然要见面了,这影响到你后面的发挥,你如果只是为了气一气自己亲爹,完全跟你成婚没有什么矛盾的,看一下人又怎么样?要是对方长得好看,你就随便折腾一下自己亲爹,然后从了,反正你也没有亏。要是对方长得不好看,你就死命的折腾,反正誓死不从就是了,气到自己亲爹又娶到美娇娘,显而易见,两全其美不是很好?”柳清菡骨碌转了转眼珠子给聂凌云出主意。

聂凌云嘴角抽搐,还真是没想到这柳清菡还真敢这么说,一般人听到这样的事情不是应该劝他不要忤逆自己父亲,就连自己那一伙的兄弟估计也会劝他干脆娶了对方。但是他怎么从柳清菡的语气里听出了唯恐天下不乱,一定是错觉。

“我去那一处湖边洗个手。”柳清菡也知道分寸,看他没有说话,还以为是尴尬,虽然调侃是调侃但是其他的话她也不欲多问。柳清菡交代一声就朝着湖边疾步走过去。

聂凌云停在原地,看着穿着一身红衣的身影远去,也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走了,留下来太过于不合时宜了。只是脚步迟迟没有动,突然想起怀里的蓝色璎珞,他掏出来,顺着耀眼的阳光看了看,眯了眯往上扬的丹凤眼。

柳清菡随意把满是污泥的双手浸湿在湖里,又扬起清澈的水泼了泼自己的脸,要是在现代她是决计不敢这样做的,但是这是还没有工业化,环境没有污染的古代,这里的水都干净的很,而且她还以为聂凌云已经走了,也就没有那么讲究了,结果她洗完手,洗完脸,一回头就看见那高大修长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

柳清菡虽然疑惑他怎么还没有走,但是也不至于问出来,要是问出来不明摆着驱赶别人了。

“你看看这个是你的吗?”聂凌云从怀里掏出一块包着东西的丝巾。

柳清菡讶异看了他一眼,迟疑片刻还是接过来,把丝巾一层层打开,直到看到里头蓝色水汪汪晶莹剔透的璎珞,正好是她项圈上丢失的那一块。

“居然是你捡到了,找了这么久,我还以为被谁捡去了。我那两个丫头也找了好久。”柳清菡脸上转为惊喜,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一块精雕玉琢的璎珞,好几块颜色,她偏偏最爱这一款:“你是在马场捡到的,啊,对了上次你也在。”柳清菡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聂凌云虽然知道柳清菡不会随便乱想,还是咳嗽两声,补充解释道:“捡到那几日我公务比较繁忙,一直在军营里,也没有办法给你,要是托人给你又怕人多眼杂的,误会了就不好了。”

“我当然知道了,要不你留着干什么啊。”柳清菡从颈项处里衣掏出一个金色的项圈,上面镶嵌一颗紫色的璎珞,她直接把紫色的卸下来,手掌上放着一颗紫色水晶一般的璎珞,对着他打趣说道:“你若是想要戴,我这儿还有一个,先借你。”

聂凌云眼睛看了一眼,细腻发白手掌上摊着一块璎珞,其实平常时候,他也见自己妹妹带过,也从来没有觉得这种跟破石头一般的首饰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比石头多了一个颜色,但是不知为何,明明是差不多款式的璎珞,落在她手里分外耀眼,大腿侧边的手,微微动了动,只是面上看不出什么。

柳清菡呵呵一笑说道:“逗你的,算了我不胡说了。”她看他依然迟迟不说话,估计是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一回被她这样打趣指不定怎么发窘。

聂凌云跟往日嬉皮笑脸不同,今日特别沉默寡言的,看在柳清菡眼里还以为他是大受打击,心情烦闷的,柳清菡看了看天空一轮太阳,照的旁边的白色云朵就跟镶嵌金色的边缘,微微吹过,天晴晴朗明媚,是个适合游玩的好日子。

“要不我们一去去马场试试手?”柳清菡也正有些无聊,而且她在现代本来就喜欢交朋友,不论是男女性的,男的有男的的好处,女的有女的好处,也并不觉得跟男子出行有什么不好的,再来以往因为自己已经嫁了人,入乡随俗的总要避避嫌,现在她完全是凭自己心情高兴的。

聂凌云是真的被柳清菡的邀请吓了一跳,惊讶看着柳清菡,回头看柳清菡,可是柳清菡脸上净是明媚干净的笑容,就跟邀请他出去玩是喝水吃饭一般十分普通的事情。聂凌云自然知道这于礼不合,很容易生是非,而且古话有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虽然柳清菡现在不是什么寡妇,但是她现在也是刚刚跟司马骁翊和离,风头正劲,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名声是肯定要完了的。

聂凌云就算再如何桀骜不驯的,也知道这基本的事情,他头一次顾虑重重的,不是从自己身上考虑而是想到这样对柳清菡的处境不利,可是他完全抗拒不了这样的邀请,就跟在一个饥饿的人面前摆着一桌子的美味。

“哎,你能不能干脆一点,不去我自己去了。”柳清菡看聂凌云似乎有什么顾虑,催促他,怎么跟一个小姑娘磨磨唧唧的。

聂凌云一咬牙,把自己的顾虑稍微说出来了:“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

柳清菡一听他很说就想说,反正我也不在乎这种名声,不过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她还是忍住了,这样说还不知道对方拿什么眼光看她,她抚掌一拍,说道:“有了,我有办法了,你在外面等等我,我马上来。”

聂凌云看着柳清菡风风火火跑开了,眼里带着疑惑,但还是站的跟笔杆子一般挺直在外面等着。而且他等的时间还不短,要是放以前,谁敢让承宣使府的尊贵的大公子等,他早就不耐烦的撩手走人了。

可是换成柳清菡,他不知为何等的心甘情愿的,心里还暗暗带有微微的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

聂凌云看着马场骑着马潇洒肆意的少年,黑袍着身,勒着缰绳,随着野训难训的烈马抬起前蹄,长长嘶叫一声,或者急速奔跑,乱跑乱撞的,就是旁边的人都看的胆颤心惊的,就怕一个不注意这个少年一个没有抓住缰绳,被马甩下来,最糟糕的的是马匹性子太烈,摔下马还可能被踢一脚,险象环生的。

聂凌云也时时刻刻注意,紧绷着一张粗犷的俊脸,就连手臂上的肌肉也喷张有力的,高挺的鼻梁跟老牛喷气一般翁动,看的是心惊肉跳的,随着少年在马上颠簸,在下面的聂凌云也一点不轻松的,不时地朝着吼着浑厚的嗓音,向少年大声提示和指导,他蓄势待发的在少年周围转悠,似乎是准备要是少年被摔下马,能及时接过。

不过幸好,躁动不安的烈马很快在少年的训练下慢慢变得驯服,脑袋也不乱甩了,速度慢了下来,前蹄安安稳稳放在地面上,一颠一颠小跑起来,随着少年的指令行动。

“这位公子还真是厉害,看着眼生,应该是第一次来这边的马场吧?这第一回驯马还能驯服,看来公子还真是个厉害的。”一个像是马场管事的人凑近,他们这些在马场做事好几年了,也不是没有见过驯马的,不过像是少年这种看上去细皮嫩肉的贵公子还是很少见,一般来说都是那些看上去比较豪迈的汉子,因此管事笑着多问了一句。

少年随意跟那里的马场管事说了些什么,聂凌云已经走过来了。

眼前的少年长眉若柳,身姿欣长,五官虽然算不上深刻也是精致绝伦的,尤其是她一笑,有一雌雄莫辩的模糊性别的秀雅,偏偏他抬起的下巴,露出的喉结还有他带有英气的飞扬而上的眉宇显然是彰显他是个男人无疑

管事一开始还以为这少年是女扮男装的,走近了,才发现他虽然长得精致无双,是绝对不会令人认错性别的,便是他落落大方的态度就不会让人错认。

这管事家里也是颇有几分家底的,喜爱广交朋友的,看少年年纪轻轻一点也不畏惧野马性烈,因此有了结交的心思,对着柳清菡呵呵一笑说道:“好马配好酒,你这驯马训练了半天一定渴了。”递过去一袋子的酒囊。

聂凌云看少年接过,本来还想要阻止,结果只见少年轻轻一笑,直接接过那酒囊,闻了闻酒香,大口喝了一口酒,流出的酒水被她用衣袖随便抹了。

那管事看少年爽朗,更是哈哈大笑说道:“果然爽快!”看少年的朋友过来,也十分识相的走开了。

“你还不下马,是还想骑一回?”聂凌云微微笑着询问着,看着面前的这个假小子。

他还挺新鲜看着柳清菡这副男扮女装的造型,之前柳清菡穿着男装出现他面前的时候,他可是瞠目结舌的,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了,实在是柳清菡扮少年郎太像了,虽然长相雌雄莫辩的,眉宇间的英气却不会让人以为是姑娘家的。

他再怎么想还不知道柳清菡是打算这样跟他一块出去的,要不是他事先认识柳清菡还真要被她蒙骗过去了,而且她的行为举止也太过不拘小节了。

“还要谢谢你指导了。”柳清菡微微一笑。她上次误打误撞的骑了一回烈性没有被驯服的马还真的有些喜欢那种刺激,在现代她也是比较喜欢刺激一点的运动像是攀岩,而且十分喜欢蹦极,过山车这样的极为刺激性的娱乐活动。

反正最近闲着也是闲着,而且聂凌云也在黄鹤楼,两人一拍即合也就来马场了。

聂凌云看着柳清菡一身猎装,英姿飒爽的,武场和马场是他去的最多的地方,要么是跟兄弟一块去酒肆,这一回破天荒跟柳清菡这样一个女子过来,而且柳清菡也不跟一般女子似的,矜持坐在一旁,装扮像男人就算了,就连行为举止处处都能看见一股洒脱劲,除了莫昭蔚,聂青青之外,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女子,要说以往他也不过是仅仅跟她见了几面,也就知道她的样貌好看也不过是个静态美人图,现在更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一般的鲜活。

聂凌云心里更是羡慕司马骁翊羡慕的不行,能遇到像是柳清菡这样合拍独特的女子,不过他看着耀眼的柳清菡又有些疑惑,将军大人怎么会愿意放着这样的姑娘不要,娶一个死板没有什么新意的千金大小姐,

其实在他眼里,那些官家千金小姐,虽然也有个别几个特别貌美的,琴棋书画样样在行,端端正正,还对他有意的,按理说,父亲和母亲一直殷切希望自己娶这样的女子,就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应该娶这样的贤妻主母的,可是他总是提不起什么兴趣,看她们就跟长了同一副面孔似的。

被兄弟调侃什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是也差不离了,他也就喜欢调戏两句,一到正要娶对方,他又立马焉了。

以前他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但是自从遇到柳清菡后,她就跟她一直喜欢穿的红色的衣袍,在他人生印记中留下鲜艳的一笔。而且这色彩越来越鲜艳,鲜艳的他不敢随意侧目。

柳清菡看他不说话还以为是烦心自己父亲安排的亲事,稍微代入他的角度,要是现代的感情处的不好的父亲干涉她的事情,逼婚,她肯定是不爽的,不仅不会按照对方这样做,而且肯定会搅的对方毫无安宁之日。

朝着聂凌云故意打趣说道:“嘿,你还别愁眉苦脸的,想必你父亲应该没有仇也不至于要你娶什么钟无艳的。我要是你我才不跟他犟呢,他不是嫌我不肯娶亲,我给他娶个十七八个回来,最好弄几个很会折腾人的,弄得乌烟瘴气的,看他还有什么话说,反正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娶回来的不喜欢可以再娶嘛。”

柳清菡这话还真是自己的心里话,大概是受自己亲生父母的影响,她以前向来不是很相信什么爱情的,也就想要找个人一起搭伙过日子的。

聂凌云对于柳清菡出的馊主意有些哭笑不得,旁人虽然也劝他顺了他父亲的意思答应了这门亲事,但是看柳清菡这一副娶亲就跟在菜市挑菜似的容易,还是有些无奈。

不过经柳清菡这么说,他还真就是觉得似乎没有那么糟糕和困扰的。

柳清菡这几日经常跟聂凌云来马场骑马,两人的关系一日千里,也开始熟稔起来,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是可以的。

以往两人的关系最多也就是因为司马骁翊,聂青青两人才有些交集,现在不靠谁做纽带,竟然有几分朋友的意思。

在一起比赛赛马之后,两人满头大汗坐在一旁的阶梯上。

“你进步真的很大。”聂凌云肯定赞扬一句,刚刚两人赛马,柳清菡虽然还是输了,也不过差个一小段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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