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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大师张中行学识渊博,宽厚善良,一生清醒地践行自己的“三不主义”,即不糊涂,不盲从,不轻信。
他用他的亮节高风,为中国学人树立起一座标杆,让后人景行行止。张中行先生疏财仗义,形成一套独特的花钱之道。在重利轻义的今天,在拜金主义风潮席卷的当代,中行“钱道”,无疑是老先生的另一座高山,令人仰止。
当年,有一个同事被人偷了钱包,包里放有刚领到的工资,让他十分难过,郁郁寡欢好几天。张中行见同事闷闷不乐,便关切地问候他,知是被盗了钱之后,便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钱来,递给这位同事,钱数刚好是他被盗金额一半。张中行解释说:“你收下吧,就当是我们两个人都被偷了。”有难同当,很多人都能说,而像中行先生那样,付诸实际行动的,却是不多的。
张中行是名人,题字、签名和著作在景仰他的人心里,都是十分珍贵,格外值钱,于是常有人来向他索要。
上世纪80年代,有一位中学生给张中行写来一封言辞肯切的信,告知张老自己很喜欢他的书,却没钱去买。张中行接信后,二话没说,就派人给这位学生寄自己的书,并郑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对此,张中行老先生的解释是,他是我的读者,肯花时间去读我的书,就应该感谢他。他没钱买,送一本给他,值啊。
也有读者朋友直接把书款寄到张中行的单位上,并在汇款附言栏里写道:张老师,我买不到您的书,希望您帮我代买,不甚感谢。这让他感到十分生气,他说:“我又不是卖书的。”然后,将汇款退了回去。书可以送,卖,却是万万不可的。的确,要买到某本书,书店才是最好的去处,凭什么要去打书的作者的主意呢。
与要书相比,索字要签名的人就更多了。
有一次,一个陌生的朋友千里迢迢从南方赶来要字,他马上答应了。几天后,张中行居然自己花钱装裱好,给来人送去。南方朋友一定要留润笔费,被张中行严辞拒绝。
有些朋友向张中行要了字以后,还希望得到他的好朋友诸如启功等名人的墨宝。张中行十分仗义,亲自把朋友领到启功家中,帮人索要签名和题字。
金克木老先生惜墨如金,一般不轻易给人签名题字。有一次,一个朋友找到张中行,希望能帮忙要到金老的亲笔字。金老断然拒绝,张中行就把笔硬塞到金老先生手里,用命令的口吻说:“签!”
张中行的古道热肠,率真拙朴,由此可见一斑。其实,每一幅名人题字签名,日后都价值千金啊。他不但自己看淡钱财,还拉着其他朋友一起献字,疏财行义。
乐意帮外人索要别人的墨宝,对四个女儿,张中行从未给予如此待遇,甚至,自己的字也不给女儿。他的理由是,我是天生左撇子,字写得并不好,留作何用?四个女儿,至今,家里也无任何名人字画。其实,张中行未说出口,却一直践行的是这么一个理儿:儿女有才有能,我留钱财有何用;儿女无才无能,我留钱财又有何用?
有一件事, 最能说明问题。
张中行先生精于文物鉴定,自己倾注大量精力财力收藏宝物,所藏之物,精而又精,价值连城。当年,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排演《北京大爷》的时候,主演韩善续对张中行的老朋友靳飞教授说:“这戏的戏核是祖传的宣德炉,张老爷子不是有一个吗?能不能借给我们在戏里用一用?”靳飞把这话转告了张中行,他想都不想,一口答应说,“你抱去吧。用完就留你那里。”靳飞急了,怕张老先生误认为他是找个借口来要炉的。张老看靳飞恼怒反而笑了:“我这岁数是该散财的时候了。既然你们要用,这件就给你了,那还怕什么呢?”
一个买块烤白薯就当一顿饭的世纪老人,却随手把价值近百万的家藏珍宝送人,其境界该有多么高远?
@静心:
钱聚,则钱散,聚聚散散二相依。聚散之间,不图利,只重义,是张中行老先生独特的“钱道”。守着这样的钱道,身处热闹红尘,任繁华穿心,零乱交错,也不会乱心,静静地与恬静握手,与美好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