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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娘骸骨的发髻上,也斜插着一把月牙梳,与丁夫人那把一模一样,想必都是丁翎送的。
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但丁翎与疯少不同,他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了,而疯少,在品茶赏花之余,心尖儿上可曾有个真正令他羁绊的人?
疯少懂得赏花,却从不去摘花。
丁翎却是摘了两朵——似并蒂莲的两朵双生姐妹花!
胡大探长领着丁翎回了家门,这回是顺顺当当进了胡家别墅那栋花园式小洋房。凤流便也独自回家去,走时手里还拎着小辣椒殷勤塞来的一大包点心,这回,胡爷倒是没说什么,只盯着小辣椒璀璨的笑脸,失神儿傻笑。
疯少的落脚地儿,自是那座老宅子。返回西郊野冢山,已是傍晚时分,冬季里天色暗得快,才下午五点多,天就黑了。
敲开“夜来”门,进了老宅子,他没看到那只鹩哥,也不知道它是被一把扫帚驱逐出去了。
四下里寂寥无声,他正想进屋去歇息,冷不丁却听到一声叫唤:
“疯少——你给小爷我出来——”
有人在外头鬼哭狼嚎的,一听这声儿“小爷”,怎么就恁的耳熟!
凤流走到前门,踩着墙根上那口碎瓦缸,往围墙上一趴,一眼就瞄到了外头的不速之客——
好嘛,昨儿才见过面的那个姓花的小爷,今儿晚上居然堵到老宅来了,瞧那西装革履的洋派头,神气活现的,跟个催债上门的债主似的!
花小爷没瞧见围墙上趴着的疯少,正在外头茶壶状的叉腰吆喝:
“别以为自个不吭声,本小爷就不知道你小子龟缩在屋里头!赶紧从小爷的祖宅里头滚出来!”
“再不出来,小爷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捡起一块石头就往高高的围墙上砸,“呼”地一下,那块石头从凤流的耳边擦过去,好险没砸到人。
扭头看看落进院子里的“凶器”,趴在墙头的凤流忍不住出了个声:“我说,花小爷,你有能耐自个咋不进屋来?你不是说这是你们家的祖宅么?”
老宅子围墙外头瞎转悠的花丫,一听声儿,愣了一下,抬头看到墙头上趴着的疯少,这就来了劲儿,三两步冲过去,一蹦老高,往墙头上蹿,两手使命抓爬着,攀上墙头再一看:活见鬼!自个儿怎么只看到围墙外的景致,看不到墙里头的情形?
蹿到了墙上,却连疯少的影子都瞄不见了,他又颓丧地跳回地面,感觉自个儿这挫败的模样,落在疯少眼中没准儿就是个大笑话,心里头可来气儿了,这就乱抓着地上的石子碎块,猛劲儿地往围墙上砸,本是胡乱撒气儿的,偏偏赶巧被他捡着了草丛里半掩着的那块“敲门砖”,往围墙上那么一砸,“嘎吱嘎吱”的开门声响起,花小爷两眼一亮,指着冷不丁出现在眼前的那道“夜来”门,乐了:
“有门!小爷看到门了哈哈哈哈……”
拍拍手上的泥巴,他大笑着,十分得意地往门里走,脚尖儿还没挪进门槛里,眼前却是人影一晃——疯少挡在了门里。
“今儿晚上,我家中不迎客,小爷您慢走,不送!”
凤流冲着门外“客人”桃花烂漫地一笑,而后,只听“砰”的一声,“夜来”门重又关上了。
花丫在门外“哎哟”惨叫,鼻梁被猝然合拢的门板硬生生地夹到,登时红肿了起来,痛得他捂着鼻子直跳脚,气急败坏地嚷嚷:
“开门!小爷要进去!赶紧把门给我打开!”
穷嚷嚷了半晌,都没人理他,花小爷隔着那道门,指着门里的疯少,咬牙恨恨地道:
“再不开门,你可别后悔!”
“你换一身女人的衣裙来,没准本少就心软给你开了这道门!”
凤流双手环胸,十分潇洒地背靠着门板,在门里闲闲地打趣儿。
“好小子,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咯吱吱”地磨了磨牙,花小爷撂下一句狠话,拂袖而去。
凤流在门里侧耳聆听,听得门外脚步声渐去渐远,他悄悄启开一条门缝,往外头瞄了一眼:喝,好大一枚脚印踹在门板上,踹得可凶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