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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上与队长会合,摸黑走完十八层阶梯,到了酒窖里头,大伙儿却是一愣:不是说底下漏水么?怎么这地还是干的?
不仅这地是干燥的,连四周整齐排放着的酒缸、木桶都完好无损,酒水半点都不见漏出来,大家之所以看得清楚分明,还是多亏了酒窖里亮着的一盏油灯!
“老、老老老胡,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雷山虎一手捂着脸、一手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地下了酒窖,就被眼前这情形给惊呆了——啥子状况?疯少怎么也在这里?
“……小祖宗,你一天得疯个几回?”胡有为殿着后,最后一个下到酒窖,提心吊胆地往前走几步,他顿时傻眼了——刚刚还纳闷疯小子人怎么不见了,转眼就见他自个回到酒窖里、捡了个凉快的地方待着,手里还提拎着油灯,上着亮子,见他们来了,这小子居然眉开眼笑,招招手儿,让大家赶紧过去。
“大伙都来了,发什么愣呀?赶紧过来、过来嘛!”凤流坐在正对着石板阶梯的那一口酿酒瓦缸子的顶盖儿上,一手提灯照明,一手招人过去,两只脚则挂在缸沿下荡秋千似的晃荡来晃荡去,瞧这悠闲而愉快的模样,就跟逛花园似的,脸上竟没有半分紧张恐惧之色。
这小子吃错药了?态度怎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即便是胡爷的“老相好”,人家也吃不消这十二级台风忽转晴的巨大变化,才给过他电闪雷鸣、人鬼情未了的惊悚感,这会儿就阳光小花园、你情我愿来了?
胡有为的八字胡须又塌了半边,另半边还是翘得老高的,那是活生生的被这小子给吓的,阴阳不调和哪!
“疯、疯少?”还是那愣头青似的保安队小后生警觉性低,大伙都浑身竖着毛、怵惕不宁地瞪着疯少,不敢依言靠近,那后生倒是一边儿哆嗦、一边儿挨了过去,磕巴着问:“咱们队长问你话呢,你咋也在这儿?”
凤流来时就躲着这帮人,不是躲在街道拐角,就是避在胡同里,这帮人起初没瞧见他,这会儿瞧见了就大惊小怪起来。
“宛如唤我来的!”疯少伸手虚空一招,大伙只觉眼前一花,像是有什么东西“飞”到那小子的手里,定睛再一看:他手里凭空多出一对儿三寸绣花鞋,红艳之色,绣工精致。
“宛如?”雷山虎两眼茫茫然,心中十分纳闷,忍不住就凑近几步,看清鞋面上绣的“宛如”二字,这才猜到疯少口中所提之人、定是这双鞋子的主人。但,他还是不明白:“宛如是谁?”怎么这名儿念叨起来,甚是耳熟,偏偏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那后生倒是“啪”地抚掌道:“哦、哦哦!宛如!宛如!宛如嘛……就是本镇大美人,人称小辣椒的冯家小女儿——冯宛如!”
他这一嚷嚷,大伙儿不约而同扭头看向胡大探长,雷山虎也拍着脑门子,恍然大悟地脱口惊呼:“那不就是老胡你刚纳进门去的三房——三姨太宛如嘛!我说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原来都是老熟人……”下半句,他可说不出来了,胡有为这会儿两手都掐到他脖子上了,他两眼一翻白差点喘不上气来,多亏那后生膀子有劲道,硬是掰开胡大探长的手,这才救了他一命。
“我家三房可不是那个宛如!雷、山、虎!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本探长活撕了你!”胡爷暴跳如雷,山虎队长脸色由紫转青,捂着脖子喘成了病猫。
就在场面一度混乱之际,疯少笑嘻嘻说了一句:“宛如是哪个,你们自己开箱查验!她被人锁在箱子里蛮久了,想要出去,就用鞋子引了本少到此处来,使着小性子与我闹了一阵。本少答应她,会找人来开箱让她重见天日,她这才不闹了!”
说着,他用手中绣花鞋拍一拍早已恢复“常态”的酒缸、酒桶,两脚跳回到干燥的地上,拎灯站着,眸漾笑波,一派风流不羁,就像在与人炫耀自个的艳遇及桃花运,那神态,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众人见了,却纷纷在心底哀鸣:糟糕!疯少又发病了?!
凤流只是笑嘻嘻站着,任凭众人满腹猜疑地瞪着他,他兀自笑得人神魂颠倒,那双春光潋滟的桃花眼儿,令这阴沉沉的酒窖也凭添了几分香艳妖异!
胡有为还在发懵,琢磨着:这小子到底是疯了呢?还是疯了呢!还是疯了……
凤流倒是坦然接受了此处有“诡”这一事实!
适才酒窖里那一幕不可思议的奇观,着实惊着了他,但是疯少实不愧为疯少,他很快调整心态、劝服自己: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大家别愣着,随我来。”就在一刻钟前,那双绣花鞋还花招百出地勾引着他,迫使他重又下到酒窖,与它的主人进行了一番“静悄悄”的心灵沟通,之后,他非但不怕,反而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异于常人之处!
难怪家里人以前总说他生来就不同常人!
莫非,十三岁那年,他真个请了位“姑娘”上门?!
小时候的记忆,有些模糊了,“梦游”时的画面他也记不清了,家里人总说他“疯”得最厉害的时候,高烧一阵,睡个一觉,醒来时往往什么都不记得了,而后就恢复常态。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