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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仙人般的长留王,倘若真面目被那些个无知少女所瞧见,那是何等煞风景,坏形象之事。
“老聂说得好,还是老聂有新意。”
“王爷就是王爷,就是这样子与众不同,拘变化,令人好生佩服。”
那纷纷雨的流言蜚语,在第二日,却也是传遍了整个龙胤京城,让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是为之沸腾。
朱雀街道之上,一辆马车却也是悄然停了下来。
马车上的婢女下来买些个糕点,而马车上的少女,却也是凝神静气,洗耳旁听。
那些吃早茶的客人,一边用些早点,却也是全不会理会那些富贵人家所谓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这吃东西时候,说些个精彩故事下饭佐餐,那才是有滋有味。
“原本听闻那贞敏公主绝世美貌,艳色无双,那日有人在朱雀大街上瞧着,果真好看。哪里能想得得到,哎,自家夫君是个不能人道的玩意儿。”
“北静侯这么一副武夫的身材,身子健硕,看着好生威武,当真,当真喜欢男人?”
“哪里还有假,其实京城的南风院里面早就已经传遍了,只不过外人不知道。生得威武又如何,还不是银样镴枪头,根本不管用,那就是个虚的。既然是虚的,得走后面。”
“这堂堂侯爷,还让人家玩儿后面呀,难怪公主嫌恶心,不肯跟他好。被他打了,却也是想方设法的就往外边跑。”
“到底是金枝玉叶,北静侯府怎么这么大胆。”
“哎,谁让北静侯府没规矩呢。这萧英爹死得早,这亲娘也是念着儿子,据说原本娶了元秋娘,母子两个也是脱了衣服,赤条条的滚了在一处。却也是生生将原配给气死了,后来才娶了第二个。有这个亲娘遮掩,这萧英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不是说公主是自个儿不要脸贴着嫁进来的吗?”
“这是自然,这北静侯府原本不是想要娶个元家旁支女好拿捏吗?谁让公主硬要嫁过来,这些事儿方才是被扯了出来的。”
这些个流言蜚语,寻常贵女纵然是想听,听了必定是会脸红。可是马车之上元月砂听了,却也是面色不改。
待湘染买回了桂花糕,元月砂方才轻轻的放下了车帘子。
她忍不住想,转眼间就在这些个谣言纷纷之中,京城时光又流逝了十数日了。
贞敏公主到了睿王妃身边,似是出奇的安静。反倒是睿王妃,却也是广发帖子,只言她再来京城,诸多不熟悉,故而邀约京城贵眷,来她住所共赏秋菊。
元月砂轻盈的坐在了马车之上,她内里一身素白色底子梅花刺绣的宽袖秋衫儿,外罩淡水如烟浅浅轻纱比甲。一张面容,却也是轻扫娥眉,略染胭脂,精致的面容更似染上了几许浅浅的艳色。
她漫不经心的把玩自个儿腰间的如意结,一边猜测睿王妃的用意。
马车宽敞,几上摆着几样精细的糕点,一壶清茶,茶香缭绕。
初来京城,睿王妃处境本就微妙。她既是东海而来的质子,又是龙胤贵宾。这些京城权贵,既不敢如何得罪,又不敢如何轻慢。
龙轻梅倒是极张扬,也不客气的性儿。
任谁都知晓她与北静侯府的萧英颇有些旧怨,而龙轻梅干脆让萧英的娇妻养在自己身边。这分明就是落了萧英的脸面,而宣德帝却也是应允此事。
如今更宴请京城贵族,都来她府邸赏菊。
满京城的官宦人家,皇亲国戚,收到龙轻梅的帖子,却也总是须得给几分薄面,来瞧一瞧。
元月砂轻轻的眯起了眼珠子,一双眸子却也是不自禁的泛起了淡淡的血腥味道。
萧英的死期,她心心念念,也便快到了。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到了睿王妃如今所居住的宛南别院。
此处别院原本是上一任礼部徐尚书所拥有,修葺精美,院落雅致,庭院宽阔。待徐尚书告老还乡,便将这宅子卖予洛家。如今宣德帝一开口,翻新之后,此处便是东海睿王妃的下榻之处,落脚之所。
元月砂来得早了些,别的客人还没有来。
奴婢领着元月砂进入,一入这院落之中,便是满院子的菊花清香,这样子的扑面而来。
端是透人心脾,令人愉悦得紧。
元月砂眸光流转:“未知贞敏公主人在哪里,月砂想要去探望一二。”
那婢女轻轻的应了一声,领着元月砂到了贞敏公主所在的院落。
贞敏公主所居住的小院儿清幽,颇显雅致。
元月砂轻盈掠入时候,却见一妙龄身影,慢慢的提着裙摆,缓缓行走,足步似有些艰涩。
她仔细一瞧,那姑娘年岁尚幼,却秀美无比,赫然正是贞敏公主。只见贞敏公主一身衣衫素净,雪白雅致,倒也还算过得去。可那纤纤玉足,如今却也是赤着脚,走在了铺了一颗颗石头的花园小径之上。昨日一场秋雨,雨水沁润,浇得地面上的石头冷冰冰的,泥土也是又滑又污。
贞敏公主这样子一步步的走了过去,纤纤双足,沾染了泥污,那素来娇嫩的足掌也是被碎石磨坏了些了。
她轻轻的拢起了眉头,也似有些淡淡的痛楚。
而贞敏公主身边,却连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
元月砂轻轻的一皱眉头,向前扶住了贞敏公主:“公主,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你总是金枝玉叶之躯,想来睿王妃的南苑别院,总不至于有人胆敢为难于你吧。”
说到了这儿,元月砂也是不觉瞧向了一边的婢女。
那婢女触及元月砂寒光闪闪的眸子,不自禁也是打了一个寒颤。
她慌忙说道:“奴婢,奴婢没有在公主院子里面,自然是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元月砂唇角却也是噙着一缕冷笑:“你怎么会不知晓,便是我这个外人,也是知晓怎么一回事情。这别院之中,除了睿王世子,谁会折磨无聊,又有谁会有这样子大的胆子,折腾这样子一个楚楚可人的公主。”
李惠雪是个纯善的女子,自然是不会这么做。
她心里要是不痛快了,只需要轻轻的皱起了眉头,稍微流露出些委屈之色。
那么自然也是会有人,替李惠雪觉得委屈,为了李惠雪折腾别的人。
既然是如此,自然也是绝不会脏了李惠雪的一根手指头。那么这个娇滴滴的司徒夫人,又怎么会起什么坏心肠呢?
元月砂也料想,贞敏公主这段日子约莫是不会过得如何的痛快。
只不过,却料不到石煊居然是这样子的明目张胆。
元月砂点破了这一点,那婢女自然也是不好说些什么了,只呐呐无语。
贞敏公主轻轻的别过脸去,这般窘迫样子,被别的人瞧见了,并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她向来是很骄傲的,就好似天上的明月。如今这副沦落的样子,又让元月砂不止一次的瞧见,这也是让贞敏公主内心之中,是更加的不是滋味了。
她慢慢的轻轻的拂过了自己衣衫,方才自己被石煊侍从暗中扔了污泥,污了衣衫和鞋袜。
贞敏公主好洁,虽然到了秋天,池水可是有些透凉了,她也没可计较的地方,只在池水边清洗自己被泥污弄脏的裙摆和鞋袜。纵然是湿润透了,也比穿着脏污之物要强些。可却没想到,石煊居然是趁着自己在池水里面洗涤双足时候,将自己那一双鞋子给拿走了去。便是侍候自己的婢女,也是悄悄的避开,也是不肯得罪睿王世子。
这些婢女,有些是睿王妃从东海带来的。而还有一些,是到了京城之后,方才置办的。
可无论是怎么来的,这些婢女都是清清楚楚的知晓,石煊这个睿王世子不好惹。
他不但心性冷漠,还性子狡诈,诸多手腕,防不胜防。谁要是得罪了石煊,那也是会让石煊用尽手段,占尽了道理欺辱。
而被石煊欺辱了,却也好似哑巴吃黄莲一样,虽然是苦苦的,却也是苦得说不出口来。
这么一个恶魔一般的睿王世子,她们这些下人身份卑贱,怎么能够得罪。
故而纵然贞敏公主受了什么委屈,她们也是视若不见。
然而正在这时候,石煊那极张扬又阴险的少年嗓音却也是响了起来:“怎么每次见到了昭华县主,县主都是这样子的不依不饶。就将我石煊,想得这样子坏,甚至在贞敏公主面前,中伤于我。”
一边这样子说着,石煊面上带笑,这样儿缓缓的走了过来了。
他好似生来就是这样子的,坏里坏气的,仿佛故意挑衅你,可又让你抓不住他的不是,就是故意膈应人的样儿。
“贞敏公主是金枝玉叶,陛下的女儿,无比的金贵,十分的要紧。我区区一个睿王过继过来的儿子,还不是亲的,哪里还能开罪公主,那可是对陛下不敬。我也是不知晓,自个儿是不是真的得罪了昭华县主了,怎么县主字字句句,都是要将我往死里逼。”
石煊轻轻的抬起头,带着几分邪气的少年眼眸之中,却也是透出了缕缕冷色。
他厌恶元月砂,可谓是厌恶透了。
比起贞敏公主,石煊更厌憎元月砂。
这个女人,处处对雪姐姐紧逼,两次都是惹得雪姐姐十分伤心,这已然是让石煊无法容忍了。
雪姐姐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单单纯纯的人儿,元月砂为什么要故意伤害,惹得雪姐姐是如此的伤心呢?
元月砂想要得到周世澜,喜欢上周世澜那样子的混账,石煊可懒得理会。
可元月砂断断不应该为了周世澜,对雪姐姐处处为难,这般紧逼。
元月砂不屑的笑了笑,对着石煊言语:“世子,如今这般情态,你却好睁着眼睛说瞎话。”
贞敏公主感觉到了石煊那如冷电一般目光扫过了,蕴含了几许的恶意,扫过了自个儿的纤细玉足。一股子恼恨之意,羞涩之情,顿时涌上了心头,让贞敏公主忍不住伸出手,死死的攥住了自己的裙摆。
倘若,倘若自己还如从前那般尊贵,又岂容石煊这般轻佻的打量自己,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才知晓是何等的珍贵。
石煊却不慌不忙:“是我身边的奴才一时不慎,弄脏了贞敏公主的鞋袜,当时已然是赔罪,公主聪慧大度,温文尔雅,已然说原谅了这些下人。然而我这个睿王世子,仍然是心里面好生愧疚,故而拿走了贞敏公主脏污的鞋袜,送来崭新的一双,只盼望能弥补过错。”
说到了这儿,石煊也是皱起了眉头,极为好奇:“怎么公主身边的婢女,居然不知劝阻公主,居然是让公主赤足来到了这儿。”
仿佛,一切都是与他无关,一切都是他的一番好意。
而石煊手中,却也是拿着一双精巧的绣鞋。
他一伸手,自也是有人接过了这双绣鞋,送到了贞敏公主跟前。
贞敏公主身躯轻轻的发抖,蓦然狠狠一咬唇瓣,唇齿之间竟似添了些个血腥滋味。
她却也是伸出手,将那一双绣鞋死死的攥住在了手中,缓缓说道:“那就多谢睿王世子了。”
石煊有些烦躁的一擦手指上的玉石扳指,他就是故意让人弄走了贞敏公主的绣鞋,让贞敏公主着急。只不过,他原本以为,贞敏公主会又气又恼的困在水池边,却没想到贞敏公主居然是赤足走到了这儿。
那双纤细双足,沾染了泥污,没脏的地方却如白玉凝脂,白得有些刺目。
石煊有些不悦的想,他可没想到那婢女居然胆敢偷偷走了。若服侍贞敏公主的婢女还在,大约也是绝不敢容这般娇贵公主,赤足行走。虽然百里敏已然是失宠,可到底是个公主,倘若当真碰坏了一点儿,自己岂不是惹祸了。想到了这儿,石煊心中一股子莫名的烦躁之意也是更浓了。
元月砂却心里冷笑,石煊小小年纪,却也是工于心计。不错,如今石煊有些手段,还有些孩子气,却也是已经有了孩子气的恶毒了。若是再长大了一些,石煊想来会是个更加狠辣的男人。
东海石姓一族,是向来都会做些个谋反的勾当的。
元月砂口中却也是不肯相让:“那就请睿王世子的下人,不会再可巧这般不小心。睿王世子,不会再可巧这般鲁莽,拿走鞋子却不说明这其中缘由。而贞敏公主身边婢女,更不会可巧就不在公主身边。那么月砂,也不会可巧误会。误会了睿王世子不要紧,最要紧的,可不是要误会世子那位娇滴滴的雪姐姐。免得误会,是李惠雪不满意贞敏公主,让睿王世子动手。毕竟满京城的人都是知晓,贞敏公主因为打了李惠雪,才在这睿王妃身边受些教导。”
石煊一双眸子之中,因为元月砂这样子的话儿,更忍不住透出了浓浓的怒火,仿若是准备要将元月砂就这般焚烧,狠狠弄毁。
好个元月砂,这张口闭口的,就是提及自己的雪姐姐。
她知晓李惠雪是自己的心尖子肉,更是属于石煊的弱点。
元月砂这样子说,就是让石煊知晓,倘若他再欺辱贞敏公主,那就是让李惠雪背负这个心胸狭隘的名声。而这,可巧是石煊的死穴。
石煊倒是并不如何在乎自己的名声,反正男儿大丈夫,倘若要成其事业,有些凶狠狡诈,心狠手辣的名声也是没什么不好。石家多年来也是心存反意,而石煊内心,更是早就以那逆贼自居了。他才不会如何在意自己的名声,更是不在乎自己在龙胤京城的名声。
可是李惠雪却也是分明是在乎的,她宛如冰雪一般的一个人,娇滴滴的,素来也是冰清玉洁,温顺善良。这样子一个善良的女儿,如若忽而知晓自己染上了欺辱人的名声,他真不敢想象雪姐姐是如何的难受。
想到了这儿,石煊冷冷的嘿嘿发笑,却也是分明添了几许的讽刺之意。也因为他被元月砂所激怒,一张少年清秀的脸颊,竟似飞上了两片红晕。
他嗓音因为动怒而有些沙哑,嗓音更平添了几许的清越:“来人呀,将服侍贞敏公主的婢女萱草给我抓上来,不知道好好服侍主子,还能有道理了?”
也不多时,萱草就被生生扯上来,惊恐不已。
石煊冷怒发笑:“我娘让你侍候公主,不是让你偷懒,让你没管住公主,让她赤足行走。你瞧公主娇滴滴的,莲花一般的双足,岂可踩在了枯枝之上,碎石上头。如今受了苦楚,这都是这个奴婢不知晓进退,居然是不知道好好的服侍主子。”
说到了这儿,石煊蓦然是抽出了鞭子,一下子狠狠的抽打下去了。
啪的一下,却打得萱草皮开肉绽。
其实萱草只是畏惧石煊,不敢管贞敏公主这档子事。
石煊口中却是说道:“如今,我更要代公主教训于你,让公主消消气。”
他再狠狠一下,却也是一鞭子抽打下去,鲜血淋漓。
这般狠戾,分明是故意为之。谁不知晓贞敏公主是因为对李惠雪无礼,故而被拘住在睿王妃身边。如今这样子事情传出去,别人更是会说,贞敏公主纵然在睿王妃身边,那刁蛮之性儿却也是不减。京城谣言虽然都是很多,然而许多都是无凭无据。有些人也是禁不住想,也许,当真是因为贞敏公主刁蛮,得罪了睿王妃才被幽禁起来也是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