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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英也面色变了变,忽而隐隐有些不安之意。他无暇去理会谁暗算自己,却赶着去追贞敏公主。
他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心思可谓是极狠戾凶狠。若是平时,若有刺客这样子的不长眼,不自量力胆敢对萧英如何,萧英必然是会狠狠还击,要让这样子的刺客经历零零碎碎的痛苦和折磨。
可一想到了贞敏公主,萧英什么都忘却了。
胆敢暗算自己的刺客固然是十分可恶,可是若是与贞敏公主一比,那也是算不得什么了。萧英一双眸子深处,却也是顿时流转了极为深邃的冷光。
他手中轻轻拿捏着的,却是一柄金光闪闪的软鞭。而这条软鞭,原本藏匿于萧英那衣袖之中。如今萧英一双眸子流转了潋潋的狠色。
他手指头轻轻一按软鞭之上的机簧。而那软鞭之上的鳞片,顿时也是不觉一片片的翘了起来了。谁要是挨了这么一鞭子,必定是鲜血淋漓,难受得紧。
一缕宛如猛兽般的凶狠,就这样子的在萧英的眸子里面浮起来了,带来了那灼灼凶光。
他想着贞敏公主那美丽的容貌,面颊之上的淤伤,以及贞敏公主那恐惧又高傲的眸子。这也是让萧英小腹不自禁的流转了一缕热流,一双眸子竟似灼灼生辉,流转了缕缕寒芒。
这样子一朵美丽的娇花,娇艳的脸庞,萧英自是浮起了浓浓的占有欲。
他是爱着贞敏公主的,自然也是一生一世,绝不肯轻易就放手。
这样子想着时候,萧英却也是不觉匆匆掠入了小巷之后。
蓦然他面颊一冷,一股子寒芒铺面,竟似有人狠狠一剑,居然是这样子的削了过来。
那道轻柔的身影,又轻又薄,宛如一团烟雾,一片柔水。
可对方的身影,又来得这样子快,轻柔绵绵,无声无息。
若不是因为萧英身经百战,拥有常人难及的敏锐触觉,却也只恐萧英已然是死在了软剑之下,被斩杀于偷袭之中。
这样子奇妙而可怖的刺客手法,竟使人不自禁的想起了已经销声匿迹多时的北域刺客。
一连串的兵器交击的声音,叮叮咚咚,竟是煞是好听。
萧英长长的金鞭轻盈的游走,无比的灵动,那精光闪闪的鞭子,好似一条毒龙,谁要是沾染了一点,顿时也是非死即伤。
然而对方却速度极快,无论萧英那条金色的鞭子是如何的灵动,似乎总也是无法将之击溃打碎。
一连过了几十招,萧英才略略瞧清楚,他的对手是一名绢白衣衫,身姿纤弱的少女。
对方的武器是一把轻薄的软剑,使唤起来时候烟雾腾腾,将那少女的身影也是罩得朦朦胧胧的。使得那白衣少女,身上好似笼罩了一层江南清晨的烟雾,水汽缭绕,如幻如魅。
萧英手中一用力,那手中金色的长鞭顿时轻盈的甩开,鞭子笼罩的范围扩大到了三丈。那一下下的鞭子,抽打在了小巷子的墙壁之上,顿时也是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那少女轻盈的退后,落在了一株海棠花前面,才轻盈的顿住了身子。
萧英那一瞬间,眼中却也是不觉异芒大作,煞是锋锐。
那少女容貌裹在了白绢之后,瞧不出容貌,却依然是那么一副弱美之姿,荡然心魄。也许正因为如此,反而更增了几分神秘的美丽。
那蓬海棠花儿开得十分娇艳,与元月砂一身雪白纤素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此时此刻,元月砂只觉得骨骸一阵子的疼痛,在萧英瞧不见的地方,她已然是冷汗津津了。
她临时起意,裂开了外衫,白绢覆面。
正因为如此,元月砂并未以金针刺穴,解封自己的武功。
且不必说解封身子需要时间,就算以金针刺激穴位,只恐要一刻钟之后才能恢复那极为强悍的武功。如今元月砂这身子,若再解封一次,又再强行维持那等未长大小姑娘的身形,只恐怕自个儿这身躯也是支持不住。
元月砂自然也不敢再贸然解封,她那绝世的功力,这一刻也是消失掉了。此时此刻,元月砂也只能依仗轻妙的速度和高超的轻功,应付眼前的萧英。
而萧英的眼底,却不自禁的流转了几许不屑之色了。
他素来也是瞧不上女子,认定这天底下的女子都任由他欺凌驾驭,任意羞辱。
更不必说,眼前这个白衫女刺客,分明亦是内力浅浅,也似少了几分力气的。
当真可恨,这个女人居然阻扰自己去追贞敏公主,他要这个女人生不如死。
萧英眼中的煞意却也是不觉更加浓郁了,他每次欲图离开,便是被这道浅浅白色身影缠住,搅得心烦意乱。
可不过一瞬,萧英已然是收敛了自个儿的心神,沉住气来了。
欲速则不达,若他仍然是心心念念的,去寻贞敏公主,也只恐脱不了身,更不能如愿顺遂。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却也是沉下了心来了。
萧英已然察觉几许暗号,自己安插暗卫眼线,似也陆续受阻。
瞧来今日,居然是有些人刻意为之,要带走贞敏公主。
而眼前这位白衣少女,分明就是这些帮衬贞敏公主逃走之人的头领。
只要落在了自个儿手中,他自然有法子撬开这白衣少女的嘴,得到了贞敏公主的下落。
更何况,贞敏公主就算是一时寻不着了,还能翻上天?她是龙胤公主,是没法子离开京城的。
这样子想着,萧英却也是反而沉得住起来。
他眼中异芒一闪,毫不客气的鞭子向着元月砂抽打过去。
正因为萧英已然是察觉到对方力气稍弱,他也不见客气,鞭法森森,铺天盖地,狠戾无比。
元月砂眼瞧着铺天盖地的鞭影,一颗心却仍然是沉静若水,并没有太过于慌乱的。
她身影巧妙在鞭影之中轻盈的穿梭,宛若化作了一道淡淡的影子。饶是如此,时间稍久,元月砂身子略涩,一片衣袖被卷起了一片,手臂之上轻轻的擦了一下,却渗透出了几颗血水珠子。
这亦然不觉让元月砂轻轻的眯起了眼珠子了。
萧英面上微微有些得意之色,略略一动,衣服角一片碎布却也是不觉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地上。这也是有些出乎萧英的意料之外,不过也并不觉得如何。
毕竟元月砂是受伤了,而自己也不过只是伤了一片衣服角罢了。
他唇瓣蓦然泛起了冷凛的笑容,嗓音也是因为缕缕杀意而变得略略沙哑:“女人之中,你也算武功不错了。原先还道你你北域杀手,想不到仔细瞧一瞧,你居然使的是海陵郡武技。你是将军青麟身边的姬妾?他倒是好福气,能有你这样子娇艳美人儿,如此相待。”
萧英却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将你捉住了,便要将你手脚都打折弄断,送去那下等的青楼,让人随意糟蹋。只因你身为女人,居然不知晓顺服乖巧,胆敢对男人动手,自然是受尽折磨。也不知晓你白绢后的容貌,究竟是好看还是不好看。若然生得美貌,那可更受男人恩爱宠信。”
他这样子言语,抛开萧英本性变态,却也分明是因萧英故意为之。
这世上的女子,没谁不会介意这样子的言语。萧英那样子说,他根本是故意刺激眼前的女郎。
若她心浮气躁了,那她缥缈一般的身姿,必然也是会流露几分破绽,自然是带来了几许的可趁之机了。若然这女子当真折翼落入了自己的掌中,到时候,萧英自是说到做到,将那种种狠戾,尽数用在了眼前少女的身上。
然则眼前的少女,容貌却沉静若水,竟无一丝一毫的焦躁。
萧英那样子恶毒污秽的言语,竟也未曾让眼前的少女动容。
她仍然是宛如静水,沉稳而莹润,而那少女的嗓音,竟似极沙哑难听的:“萧侯爷果真是心性变态,难怪当年竟能易容改装,前去海陵,将苏氏一族屠戮殆尽。呵,侯爷既然是能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就应当知晓,海陵郡的杀手,定然会对你不依不饶,定然要将你除之而后快。而你生生世世,也咒你不得安宁。”
萧英原本甚是沉稳,纵然是贞敏公主逃离此地,他也是很沉得住气。
然而当元月砂这样子说时候,萧英脸上顿时不觉流转了一缕错愕之意,竟似将沉稳的面具生生劈开了一道裂痕。
眼前这白衣的少女,在阳光之下,宛如一缕幽凉的灵魂,森然而来,寒气凛凛。
就算是萧英,那也是不会忘记自己在海陵郡所做过的那些个极为残忍狠戾之事。
这一切原本应该是个秘密,没有人知晓的。
这是萧英最隐晦,最污秽的秘密,甚至比他暴虐女子的嗜好还要深一些。
那个活儿,萧英做得很细致,没有留下活口。甚至那些跟随萧英如此做事的杀手,都让萧英随后生生活埋。
那是萧英所做出来的第一桩作为进身之阶的暴行,靠着那血淋淋的人命,铺成了一派白骨而成的道路,轻轻的蜿蜒到了足下。让人一步步的踏了上去,有了权势,自己才能够去玩弄女人,占有那些个极高贵的女人。
有时候午夜梦回,萧英竟不自禁有些得意的。
他以为自个儿做得很好,很小心,隐匿得很真。
然而这么一件他以为永远不会被人发觉的事情,居然是硬生生的被人给扯出来。
他一双眸子流转了森森的寒意,酝酿了浓浓的杀意。
萧英言语之间少了几分戏谑,却不觉添了几分的血腥:“哼,海陵余孽,当真是该死。”
元月砂仔细的盯住了萧英面上变化,却也不觉沙哑冷笑:“萧英,你以为自己所做过的那个些见不到光的事情,便是永远不会被人知晓了。你以为你主子,就能永远护住你。”
元月砂故意这样子说,说到了这儿,呼吸也是不觉紧了紧。
萧英是应当知晓的,那隐匿于暗处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萧英胸口蓦然起伏:“是不是他故意跟你说的,如今我不肯乖顺听话,他,他居然欲图借助海陵逆贼的手将我除掉。”
此语却也是有些出乎元月砂意料之外。
萧英与当年主使竟似有些嫌隙,并且因此颇有冲突。
元月砂一双眸子灼灼发光,只盼望萧英能说一说,究竟当年指使他的主子究竟是谁。
然而萧英面颊之上,却流转了一缕阴郁,什么话儿都没有说,一条长鞭更刷的一下向着元月砂袭击过去。
他的攻击好似狂风暴雨,而元月砂却好似风中一片轻飘飘的落叶。
她纤弱的身影轻盈的飘散着,忽而袖中却也是掠过了一缕晶莹光华,华彩流转,光芒剔透。
那一抹浅浅的光影轻飘飘的拂过了空气,割破了鞭影。
那金属被搅发出了叮叮咚咚的声音,伴随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音,萧英那条金丝长鞭竟被生生搅碎,叮叮咚咚的散了一地。
阳光轻斜,这静悄悄的小巷子已经悄无人影,那名白衣少女也早就已经不知去向。
旋即,萧英的耳边却听到了一缕清脆声响,咔擦两声,他手指之上的硬玉扳指也是生生裂成了几片,清脆的落在了地上,叮叮咚咚的响。
那束细若蚕丝的兵器,却生生搅碎了萧英长鞭,又再将萧英手指间的一枚硬玉扳指切割成了几片。这甚至让萧英的手掌不觉轻轻的颤抖,若非可巧有这样子一枚硬玉扳指,那么他的手指头也是会被生生的切了下来了。
那根晶莹剔透的天蚕丝,曾经是将军青麟的杀人武器,只不过青麟没了后,那束天蚕丝也就荡然无存,再也寻不着了。
那雪衣少女,大约也是将军青麟的妾妇之流,待那青麟没有了,居然还如此不依不饶,等着给青麟召魂不是?
萧英不觉眯起了眼珠子,瞧着巷子一角娇艳盛开的海棠花儿。
海棠花艳,上面却也是不觉沾染了一蓬鲜血,将海棠花儿浇灌得格外的娇艳。
萧英一双眸子冷冰冰的,一伸手,却狠狠的摘下了那朵极娇艳染血的花朵,眼底一片阴郁寒冷。
这海陵余孽,知晓得太多了,决不能留。
那纤弱的少女分明也已然受伤,正因如此,这受伤的猎物,又怎么容她便是这样子生生逃脱。
萧英冷哼了一声,却将这染血的海棠花儿生生的捏得粉碎。
一道黑影却悄然的掠到了萧英跟前,沉声说道:“侯爷,随行暗卫,却被几个莫名高手所阻。不过,莫一几个也一路跟了上去。无论如何,公主都决不能逃出去。”
萧英心中一阵子的焦躁,竟似极心烦意乱。贞敏公主身子娇弱,打小又没出过皇宫,纵然是跑了出去,也必定跑不掉的。
只不过那些个个海陵逆贼,如此可恨,阴魂不散也似,纠缠不休,那也是不知晓有什么打算。竟似,还盯上了贞敏公主。
萧英面上戾气不减,轻轻摘了暗卫腰间轻刃,顿时也是不觉轻盈的掠了上去了。
而另一头的元月砂,却轻轻擦拭了唇角的血污。白绢下面,失血的面容竟似微微有些苍白。她眼中寒意一拢,手指之间却也是分明添了一枚淡色的金针。元月砂眼波流转间,却也是不觉添了一缕淡淡的犹豫之色。若是强行解封,那她这稚女一般的体态容貌便再也无法维持。她只怕将在短短一个月之间,身子拉扯长大,而浑身的肌肤也是会鲜血淋漓。倘若生生阻止,只怕这具皮囊也是会生生被弄碎。
事到如今,元月砂的心尖儿,却也是不觉生出了几许的恼恨之意。是了,如今这具少女的皮囊,身子的差劲,是比自己说想象的还要厉害。她原本以为,尚可支持,想不到如今居然是会闹成了这般模样。否则区区萧英,又怎么会伤及了自己。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清越的笑声却也是轻盈的回荡在了元月砂的耳边。
元月砂手指头微微一僵,不觉轻轻的眯起了眼珠子。
她轻轻的抬起头,可巧就瞧见了阳光之下的少年。姜陵那张俊秀的脸蛋,让阳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越发显得是说不出的讨喜,更是令人不由得喜欢。
他手指头比在了唇瓣,轻轻的嘘了一声。
可也好似怕元月砂不明白也似,姜陵也连连嘘了好几声了。
而当萧英赶到时候,除了一片染血的白绢,竟然是瞧不到那受伤少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