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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整个鄂南被一大片姹紫嫣红席卷事儿,热度也跟着增长。一担担的冰块被送进沉萧宫中, 太后斜倚着美人榻上的小几, 手里无聊翻着一本医书。只是过了许久, 她手中的书卷都没有被翻页过。一到了天气炎热的时节, 她便不会轻易出沉萧宫了。
寝殿内响起一声轻微的叹息声。
“再过几日我们就回肃北了。”太上皇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太后顺势偎在他怀里。
太上皇知道她是舍不得几个孩子。这几天太后问了戚如归和小红豆儿几次,他们两个都想留在宫里。太后又不是不顾孩子意愿的人,这次离开又不能带他们一块儿走。
“唉。”太后又叹了口气,有些委屈地说,“真是长大了,懂事儿, 有了伴儿就不要娘了……”
“那……要不然再生一个玩?”太上皇笑着凑过去。
太后推他, 她笑着摇头避开他,说:“不了不了,孩子都是讨债鬼, 多生一个多一个牵挂。我算是想明白了,就算是再生一个, 也和上头这三个一样,早晚会离开我。”
她摇摇头, 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一样拍了一下自己的腿,继续说:“走吧,后日就走。再说了,这几个月明恕一个人留在肃北, 我也是总记挂着, 不放心他。下次咱们再回来, 别留他自己在肃北了。”
当晚戚无别和戚如归、小红豆儿都过来用晚膳。戚如归和小红豆儿虽然选择留在宫里,可是一想到父皇和母后马上要走,两个小家伙还是很舍不得了。而且还有一丝不跟和父皇和母后走的小心虚。若是以前,他们两个一定会围着太上皇和太后叽叽喳喳,可是今天格外的安静。
倒是戚无别一切如常。
用了晚膳,一家人坐在庭院中的花园里说话。戚无别几次抬头,频频望向高悬的弯月。他站起来,道:“我还有些奏折没有批阅完,就先走了。”
太后早就看到他频频看时辰,忍着不问。此时他提出来要走,她也当成什么都不知道地“嗯”了一声。
可是当戚无别前脚刚走,太后就折了手里的一朵海棠,轻飘飘地“哼”了一声。
太上皇轻笑了一声,吩咐宫女去躬清殿一趟告诉戚无别临睡前过来一趟。
戚无别在躬清殿中处理完政事已是下半夜,他觉得太上皇这么晚找他必是有事,不敢耽搁,放下书卷就赶去了躬清殿。
沉萧宫的庭院里摆着几盏灯,太上皇坐在石凳上,正在亲自熬药。他手里拿着把折扇轻轻扇动,陶炉下的小火苗噼里啪啦。经他的动作,药味儿和庭院中的花香融在一起。戚无别一踏入沉萧宫就闻到了药味儿,他疾走疾步赶过去,问:“谁不舒服了?”
“给你熬的。”太上皇将手中的折扇合上朝对面的石凳指了一下,示意戚无别坐下。他将陶炉中的汤药倒进小圆碗里,放在一旁,道:“药方已经送到李中峦手中。日后每隔一日晚间临睡前服下。”
“多谢父皇……”
“那几个反贼已经暗中处理了,你不用再费心。”太上皇又道。
戚无别有些惊讶。之前他因为那几个反贼半路潜逃大怒,派出的大臣捉拿三月未见人。没想到已经被他父皇暗中处理了。其实戚无别一直都知道太上皇人在肃北,可他暗中的势力却潜伏在整个大戚。不,不止大戚。
戚无别知道若太上皇有征伐天下的野心,那么……
戚无别心中一动,脱口而出:“父皇,你可有想过……”
太上皇抬手,阻止戚无别尚未说完的话。他抬眼望着戚无别,眼中噙了一抹笑意:“无别,不要这么急迫。”
戚无别缓缓舒了口气。
“无别,你当知道大戚刚结束战火也不过五六年。如今日益昌盛,一片繁荣。可是不宜大量征兵。兵也,数也,练也。十万废兵未必如一万精兵。”太上皇身子前倾,越过陶炉,拍了拍戚无别的小肩膀。
戚无别沉默了许久,才点头,“皇儿谨记,会有分寸。”
太上皇将已经凉了许多的汤药递给戚无别。
“今晚留下来陪你母后睡。”
“咳咳咳……”戚无别正在喝汤药,听了太上皇的话,一下子被呛住,咳个不止。
他喘了口气,问:“我能拒绝吗?”
“不能。”太上皇起身,理了理白色宽袖,转身往殿中走去,丢下一句“喝光”。
戚无别又喝了一口碗里的汤药,真的太苦了。前世的时候,太上皇并没有这么早退位,差不多在位二十年。前世的时候,自然太后也一直留在鄂南皇宫中。只是这一世戚无别过早吐露了自己重生的事情并且要了皇位,太上皇才早早退位。
戚无别回忆了一下,前世他这么大的时候,也和两个弟妹一样,喜欢缠着太后。可是……可是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是真小孩啊!
戚无别将小圆碗里剩下的汤药一口饮尽,心如死灰。
因为太上皇和太后很快要走的缘故,今晚太后和戚如归、小红豆儿说了好久的话,陪着他们两个玩到很晚。直到两个小家伙哈欠连天,太后才让他们睡在偏殿里。
太后给他们两个盖好被子。戚如归已经红着小脸蛋儿呼呼大睡了,小红豆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攥着太后的手指头,“母后……”
“睡吧。”太后弯腰轻轻吻了一下女儿的小脸蛋儿,小红豆儿这才慢慢闭上眼睛。
太后把女儿攥着自己的小手扯开,好好放进被子里,然后又含笑亲了一下戚如归的小胖脸。太后站起来,环顾偏殿,最后摸了摸一旁的婴儿床。这个黄梨木的婴儿床是太上皇当年亲手做的。彼时他们还不是帝后,他又急着离开出征,匆匆连夜赶做出来的。
太后望着这张小床,想起三个儿女小时候的样子。也想起那个时候太上皇的辛苦来。她轻笑了一声,转首望了一眼床上的儿女,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轻轻将门带上。
她沐浴过后回到寝殿的时候,刚好看见戚无别穿着一身寝衣站在凳子上翻柜子。
“无别?你怎么回来了?”太后疾走了两步过去。
戚无别费力从棉被下面扯出来一个枕头,问:“我枕这个行不?”
太后一边把枕头接过来,一边惊讶地问:“你要睡这里?”
戚无别抬眼看见太上皇正走进寝殿,他平静地问:“是不是会吵到母后和父皇歇息?”
戚无别神色淡淡,心中却紧张,盼着太后赶他走!
“当然不会呀!”太后却像个小姑娘一样兴奋地笑靥如花。
“来,慢点下来。”太后牵着戚无别的手,领着他往床榻走。
戚无别低下头,在太后看不见的时候叹了口气。
寝殿内熄了灯,戚无别躺在太上皇和太后两个人中间。太后的手搭在戚无别的身上。
“无别每日这么忙一定累坏了,早点睡。”太后情不自禁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戚无别。
戚无别偏过头,在一片黑暗里望着母后的轮廓,轻声“嗯”了一声,“母后也早些睡。”
太上皇的手也搭在了戚无别的身上,不过是握住了太后的手。戚无别在一片黑暗里翻了个白眼,这对父母都知道他不是真的小孩子了能不能收敛点!
戚无别也的确有些困了,身边是父皇和母后身上特有的淡淡药香。他打了个哈欠,慢慢阖上眼。临睡着前,他还在心里想着明早起来上早朝的时候一定要轻一点,别把他们吵醒了。
因为早朝的缘故,戚无别的早起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根本不需要宫人每日早上来喊他,他自己便可以起来。然而第二天到了他往常该醒过来的时候,他还睡得很沉。
太上皇却睁开了眼睛,悄声下了床。他给母子两个盖好被子,又轻手轻脚地把屋子里的冰块添了两块。
李中峦在外面候着,见他出来,忙禀告已经提前通知了今日早朝暂停,且已经将奏折送到了躬清殿中。
太上皇摆摆手让他退下,他去了偏殿。戚如归果真踢了被子,胖乎乎的小身子摆了个“大”字,小红豆儿缩在角落里。太上皇笑笑,在一片黑暗中给他们两个盖好被子。他自五岁起便患了眼疾什么都看不见,后来自己学医治愈,如今他在不点灯的黑暗中仍旧比旁人看得更清楚。
太上皇从偏殿中出去后,直接去了沉萧宫的小厨房,将昨日泡好的豆子倒出来。不同于别的宫殿宫女太监一大堆,沉萧宫的下人很少,很多时候都是太上皇亲自下厨。太上皇想了一下太后和三个孩子爱吃的口味给他们做早膳。
等太上皇将早膳做好时,天还没有亮。他便去了躬清殿,坐在戚无别处理朝政的地方替他批阅奏折。看到戚无别会觉得有用的奏折,太上皇就格外放在一处。
戚无别睡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坐在床上,太后在一旁拿帕子给他擦脸。
“无别,你怎的了?还困着不成?”太后有些担心地询问。
戚无别是一个对自己很严苛的人,这些年从未起迟过。尤其是登基之后,更是处处严谨。他不会起迟,那么就只有一个说法——昨晚太上皇给他的那碗汤药加了安眠的东西。
戚无别叹了口气,挺直的肩背忽然耸下去。他有些无奈地抬头望着太后,问:“母后,你小时候贪玩不肯睡的时候父皇有没有喂过你助眠的药?”
“没有。”太后摇头,“但是……”
太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气呼呼地说:“但是当年母后年纪小,被别人追求的时候,你父皇不想那人来见我,就给我喂了怪药,骗我得了传染病!不让我出门!好气的哦!”
太后像是找到友军了一样,终于有机会跟别人好好数落了一顿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