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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与本宫说说,挽云分娩那天,到底有什么异常。”我对盈袖道。
盈袖答了一声,再次回忆道:
“奴婢当日一直守在云嫔娘娘身边,娘娘腹痛之时,奴婢就命人速速去请稳婆,两位稳婆先后脚来到,云嫔娘娘的孩子尚未产下来时,永福宫的小宫女便慌慌张张过来找奴婢,说是贵妃娘娘腹痛怕是要生产,而永福宫备好的稳婆又突发寒疾,再去请已来不及,问能不能抽出个稳婆去给贵妃接生。
奴婢一时糊涂,想着这边人手多,也用不着两名稳婆,况且若是不借,怕将来皇上回来会怪罪云嫔娘娘,于是便答应了。
刚巧又听到一声孩子啼哭,奴婢心里放松下来,既然孩子平安出世,稳婆也就用不着了,就指了其中一个去永福宫。然后就见云嫔娘娘产后体虚,昏睡过去,小公主已在稳婆手中了。”
心内略略把那日的场景在脑中假想了一遍,确实未见不妥,陈婤临产借稳婆之事虽说可疑,但也说明她的孩子生在挽云之后,而盈袖一直守在身边,孩子一出世,肯定会先看到,若是陈婤产后调包,盈袖又怎能看不出来?
如此一想,心中更是纷乱,挥挥手道:
“罢了,此事寻不到稳婆,是不会知道真情的,你还是继续派人秘密寻访另一名稳婆吧,哪怕只有一分的希望,也不能放弃。”
挽云之事,终归是我的疏忽,倘若当初带她一同去东都,或许会辛劳些,但却不会发生这么多的疑问了。如今我所能做的,便是尽力查清此事,还挽云清白身。
正愁闷时,忽听得丞相夫人求见,我忙命人请进。
已近新年,众人皆是欢天喜地辞旧岁,但丞相夫人却是一脸愁容,话未开口,便先哽咽了:
“臣妇叩见皇后殿下!”
“杨夫人快快平身。”我虚扶一把,面挂慈和笑意,打量着杨素的夫人,年纪四十有余,保养得极好,风韵不输年轻的妇人,只是面上却憔悴不堪。
“杨夫人何事如此忧心?”我赐她坐下,问道。
杨夫人哀哀一叹,泪流满面:
“妾身本不想给娘娘添麻烦,只是这一次,也唯有娘娘能救我杨府上下了。”
我微微一滞,放下茶盏,问道:
“哦?杨夫人为何这般说?”
杨夫人拭一拭泪,回道:
“娘娘,我家丞相病重卧床,如今已是汤水不进了。”
我略略转眸,安抚道:
“夫人不必烦忧,丞相乃大隋栋梁,得天福佑,不会有事的,本宫即刻下令,命御医前去诊治。圆儿,去请御医前往丞相府。”
圆儿答应一声,退下,杨夫人感激道:
“妾身谢娘娘恩典,只是——妾身还有一事相求。”
我温和言道:“夫人但讲无妨。”
杨夫人略略一扫众人,眼神有些犹豫,我挥退众人,起身道:
“如今丞相是大隋第一重臣,莫非夫人还有什么难心的事?”
杨夫人苦叹一声,言道:
“这事要怨也怨我家丞相,皇上隆恩浩荡,赐我杨家尊荣,若丞相肯安享晚年,定是妾身之福,杨家之福,可丞相偏偏是个有福不会享的,倚老卖老,屡屡向上谏言,惹得皇上恼怒,此番生病,也是自己跟自己呕气所得,原是他咎由自取。”杨夫人眼圈一红,忽然双膝拜倒,泣道:
“妾身求娘娘在陛下面前为我们家丞相多多美言几句吧,他不过是上了年岁,老糊涂了。”
“夫人快快请起,此话怎讲?”我扶起杨夫人,诧异道。
杨夫人起身,含泪言道:
“妾身侍奉丞相,昨日忽听他说,他的大限已到,只怕是他一去,杨府皆遭殃。怨只怨他老糊涂了,得罪皇上,是丞相要妾身来求娘娘,只盼娘娘能解杨府之难。”
我眉头微蹙,只觉此事蹊跷,虽说杨广忌惮杨素,恐其功高震主,有谋逆之心,但假如杨素病死,于情于理,杨广只会追封,而不可能动杨府之人啊?
另有一层疑惑,杨素在先帝时,精于权术,所以才能权倾朝野,且得先帝赏识,而如今,怎么反而处处惹到杨广不悦呢?莫非真的是老糊涂了?抑或是杨广做事实在不得民心?
但身为朝廷重臣,自该懂得明哲保身,即便杨广施政欠妥,他也不该屡屡顶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