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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连续的激战。
由于事先侦察得力、安排缜密,大唐的六路大军几乎在同时发动了对于都今山周边敌军的攻击。那些九姓铁勒的部族兵马本来就是各自为战互不通信,再加上唐军的突然袭击,根本无力独自为战的与唐军对敌,因此,轮番大败。
居中指挥的薛绍,再也不用像黑沙奇袭战的那样,身先士卒的去冲锋陷阵了。这或许也正是裴行俭想要的,他可不想再让薛绍去以身犯险。万一准驸马出了事,谁也耽待不起。
薛绍想起了武则天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下者劳力中者劳智,上者劳人。
半年的时间,薛绍自己就从一个“劳力”的小卒变成了一个“劳人”的统帅,而且初出茅庐的第一战,打得还算漂亮。
陆续有很多的俘虏,被六路大军押到中军所在地来。这是薛绍事先对他们提出的要求。针对草原各部族,斩尽杀绝是办不到的,将他们打怕了再施以招降,才是上上之策。
于都今山的突厥人终于查觉了周边的动向,心慌意乱的停止了内战。正当他们还在因为新仇旧恨犹豫不决要不要合兵抗敌的时候,大唐六路大军已经对于都今山的西、南二麓形成了合围。东面是飞鸟难渡的山脊,北面,则有薛延陀的三万大军虎视眈眈。
于都今山的突厥叛军,变成了瓮中之鳖!
按照薛绍的指令,程务挺等人在得胜之后马上就地占据九姓铁勒部族的营盘,把守各个战略要道,深沟高垒严阵以待,一边休养生息一边修筑防御工事,非但不再对于都今山采取攻击,而且,就算是突厥人主动来寻衅也绝不出战。
反正,突厥人的骑兵不擅长攻城。面对唐军挖出的深沟与密密麻麻的弓箭头,他们只能忘洋兴叹,多次退兵而走不敢进犯。
薛绍现在,需要的是时间。他既要利用伏念来劝降这些草原部族的酋长将军们,也要用围而不攻的手法耗一耗突厥人的锐气。现在主动权全在实施了包围的唐军一方,我方不动,陷入了包围之中的敌军必然慌乱。
再过了两天,各军的重要俘虏陆续都已押到了中军营地。
三军振奋,士气如虹。
所有人对薛绍的战术再也没有半点的怀疑,这一仗打得太轻松、太漂亮了。就连那些被俘的铁勒酋长们,也迫切想要知道,指挥了这一场战役的唐军主帅究竟是谁?
起初,他们一致认定是裴行俭在亲自坐镇指挥。可是到了中军营地后,当这些草原酋长们看到薛绍昂然站在点将台上,背后立着标志唐军主帅的红色大旗,前来接收他们这些俘虏,突厥酋长们都傻了眼。
他们当中有很多人是见过薛绍的,就在薛绍做为使者带着艾颜一起去见阿史德温傅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到了于都今山不停索要好吃好喝锦衣玉食的纨绔子弟,居然会把他们打得如此狼狈!
到这时,草原酋长们总算是纷纷醒神——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中了薛绍的计。阿史德温傅父子被他离间,自相残杀而死;紧随其后的就是于都今山的夺权内战、铁勒部族的连番出走,整个草原联军陷入了分崩离析再也无法与唐军抗衡。接下来,就是他们这些人被各个击破,然后个个沦为阶下之囚!
酋长们私下议论——
“这个汉儿,好精深的心机!”
“程务挺杀破我军的时候,我只当是裴行俭亲自来了,否则谁还能指挥恶来?谁料到,却是这个年轻的汉儿在居中坐镇!——这真是匪夷所思!”
“这个汉儿究竟是什么来路?”
薛绍身边的翻译官,悄悄的将这些酋长们的议论说给薛绍来听。
薛绍听了呵呵一笑,挥手,“给首领们检绑,请到中军帅帐设宴款待。我会亲自作陪!”
酋长们一听,既惊且喜——
“你不杀我们?”
“莫不是想毒死我们?”
“如果我要杀你们,何必多此一举将你们请到这里来?”薛绍笑道,“众位首领不必多疑,请入帐用宴。那里已经摆满了上好的烤全羊和龙膏果酒,诸位不如先喝上两杯,压一压惊!”
“好!”
“我等早当自己是个死人,现在有酒有肉,吃了再说!”
“捆了几天,憋坏我了!要死要活都先吃个痛快!”
几十名酋长将军纷纷被松绑,急先恐后一窝蜂似的涌进了中军大帅帐里。
薛绍身边的将官们看到这些人狼狈又急切的样子,忍不住一起笑了。随即,薛绍带着几名将官进了帐篷,看到那些酋长们正在争抢食物与饮酒,场面一片混乱,别说是吃相,连最基本的规矩都没有。
显然,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首领的身份只把自己当作了俘虏,眼下这些美食是吃一顿少一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和尊严?
薛绍与薛楚玉等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没错,只有穷途末路、有了必死之觉悟的人,才有可能真的投降。如果是在他们得势嚣张的时候进行劝降,他们要么坐地起价尾大不掉,要么面降心不降等唐军一走就马上翻脸,很快再度反叛。
胡萝卜加大棒的法则,在这里很是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