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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临江楼二楼的环形包间内,韩溯、京家兄弟、虞刚宪、李豫正围坐于桌前。
“启源,我敬你一杯,恭贺你新官上任!”京葆举起酒杯,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是啊,十五岁的知县,能有几个?何况还是钱塘这样的大县,真是让我等羡慕万分!”京宏也祝贺道。
虞刚宪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闪动着的,分明也是羡慕的色彩。
李豫哈哈笑道:“某不贺启源当官,却要祝贺启源终于能够展翅飞翔,追逐理想!来,我等先干为敬!”说完一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这是个人才啊,韩溯心中暗道,别人都在祝贺自己升官,唯独他是看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当下笑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备之,听说你在学院用一年的时间便学完了三年的课程,现在已经是斋长,有时还兼给其他学生上课?”
备之就是李豫的字,这个李豫祖籍四明,家道贫寒,自是供不起他上官学,后来韩侂胄创设义学,他毅然前来求学,并很幸运地得到了黄裳的赏识,之后在学习中逐渐暂露头脚,在西湖学院,他和文筠时常占据月考的前两位,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听了韩溯的话,他微微笑道:“那是祭酒(黄裳)赏识,学无止境,怎敢称个‘完’字?上课无非是给自己挣点用度罢了!”
韩溯点点头,突然站起正色道:“备之兄,贫贱不能移,自家很是佩服,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是否当说?”
众人见他如此正经,都略微诧异,看向了李豫。李豫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回礼道:“启源过誉了!我等之间,有何不可说的!但说便是,如某能帮得上忙的,绝不推脱!”
韩溯大笑道:“便知备之乃是性情中人,如此我就直说了,实际上,我想请备之兄帮我一同参详钱塘政事!备之也知道,自家出知钱塘县,固然是借了父亲的势,但自家心中,却也有那么一些想法,今天在座的都不是外人,诸位以为,如今我皇宋国势如何?”
他这么说实际上就是邀请李豫做他的幕僚了!而抛出的问题却又是面向所有人,且带有考较的意思,若是别人这么说,不免就要惹人不快,毕竟大家都是同辈,但是韩溯不一样,毕竟是得了实缺的一县之尊,更重要的是,他曾经得到了皇帝的召见!这是何等的尊宠啊!要知道官比他要大的人多了去了,可得皇帝召见应对的却没有几个,就算是有了韩侂胄的关系,可这是召对不是觑见,没有一些才学在胸怎行?
大家都明白他虽然是问所有人,但是主要争对的是李豫,因此目光都投向了李豫。李豫眼中分明流露出激动的神色,但依旧能够保持一份冷静道:“既然如此,不才便先抛砖引玉了!启源,某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是若论国势,某认为是忧患与机会并存!”
“哦!?何以见得?备之请直说!”韩溯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如今整个朝堂对于国势,有着两种截然相反的看法:一是以韩侂胄为首的主战派,认为经过孝宗朝的积累,国家已经有了一定的实力,完全可以实现北伐中原的目标!这种观点有它的依据,历史上,开禧北伐,韩侂胄能够从国库中提取金万两作军需便说明了这一点。二是朝堂中的主和派,事实上,就算是在韩侂胄权势滔天的时期,朝堂主和派的实力也一直都很强大,这一派认为朝廷积弱,非金人之敌,主张维持现状,并且美其名曰“内圣外王”,实际上就是醉枕江山,不思进取!
韩溯作为穿越人士,他自然不赞成主和派的观点,这群人从北宋到南宋,一直以来都是国家的蛀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管他也知道,这群人的存在,实际上是老赵官家自身的原因,宋自太祖立国便一直遵循“重文抑武”的国策,不管是哪一个时期,活跃在朝廷上的必然都是文臣,文人习性:一曰软弱;二曰善变;这就导致了纵观宋朝各代均有牛人名将,却始终被四周蛮夷压制,除了压制武将之外,文臣当道的另一个作用就是分化权利,防止一朝权臣做大,因此皇帝始终在平衡着朝廷各派别的力量,就拿南渡之后的这几任皇帝来说:高宗朝时主和派占了主流,到了孝宗朝时就有意识地打击主和派,扶植主战派,光宗朝又正好相反,如今是宁宗执政,当然又要再次地反过来了!因此,韩溯隐隐认为,两宋的局面,实际上是皇帝一手造成的,甚至是在一种包括皇帝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形成的一种潜移默化的习性!
没错,这就是宋朝的习性!而自己的目的,就是要改变这一习性!但是要说他赞成主战派的观点,却也不尽然,一场战争的胜利,并非只是一腔热血就能获取,必须详细筹划,积极准备,韩溯并不认为,目前南宋国力,有了和金朝一较高下的资本。正因为这样,他才千方百计地想要做些什么,去改变这个时代!国债的提出,仅仅是为了应付开禧北伐,他更大的计划,则是在北伐胜利之后才能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