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父子密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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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溯出名了!当代大家陆游的亲口称赞,还有那一曲寓意深刻的《卜算子﹒咏梅》。临安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就那么一个圈子,十余天的时间,哪还有不传遍的道理。甚至有传言,这词传入宫中,连当今皇上都激赏不已呢。

更重要的是,韩溯只有12岁!又一个神童出世啊!这可是盛世祥瑞的象徵,更有阿谀奉承之辈,争相进表,歌功颂德起来。

韩府,我们的主角此时正无比端庄地坐着,低眉垂首。韩侂胄则在他面前不远,用一种疑惑的目光审视着他。手中还拿着一方宣纸,上面写着的却正是那首《卜算子﹒咏梅》。却是墨迹未干。

“好啊,我养了你十余年,竟不知道我的儿子,有如此般大才!这词,真是你填的?”俗话说得好,知子莫若父,就算是过继来的,韩侂胄又怎会不知道自己儿子肚子里有几分料?这词说是他填的,还是即兴填的,打死他都不敢相信。

韩溯被他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假如可能的话,他当然不想承认,但是现在,他却非要承认不可——他太需要名声了,他要尽快地融入到这个社会当中,要尽快地进入他所要扮演的角色。

“禀父亲,确实是孩儿所作,绝对不敢欺瞒,孩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自从清醒过来之后,孩儿脑中便多了一些东西,当日也想不到自己能填下这首词来,但是自然而然的就吟了出来。”

韩侂胄注视了他一会,脸上逐渐平和起来,突然微微叹息道:“吾儿突然之间由此佳作,为父如何不开心?但自古做人实诚乃是第一,沽名钓誉终不可久,为父只是担心你走了歪路罢了,当今朝廷,为父表面上看起来风光一时,然伪学之党,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用谋至极,实是恨不得将为父逐出朝堂,置我韩家于死地方休,因此为父是一点差错,一点把柄都不能被人抓住的,你明白么?”

韩溯想不到韩侂胄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看来此时朝堂之上的政治斗争的复杂及危险性犹在他想象之上。尽管知道开禧北伐前韩侂胄都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他还是忍不住道:“父亲,恕孩儿直言,您对理学的处置方式,孩儿认为不妥!”

“你说什么?”韩侂胄脸色一变,神色间骤然带上了一丝厉色,沉声道:“你一个孩儿家懂些什么?谁和你说这些的?”久经政治斗争的韩侂胄却误会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政敌在利用韩溯,以离间其父子关系,自己这个儿子是草包一个,落入敌人彀中恐怕尚未知道。

韩溯却哪里想得到这一层,他只道是韩侂胄不愿他参与政治,但他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又怎么会退缩?当下整了整思路,接着就说了下去:“父亲,您想过没有?一昧的打击只会让这些伪学腐儒们更加团结地抱在一起,甚至一些摇摆不定的士人,在有共同的敌人之下,也会加入到父亲的对立面来,父亲纵然位高权重,还能与天下士林为敌不成?再说了,国朝两百年,士人地位之重父亲又怎会不知道?先别说父亲当前是否能将伪学派通通驱逐出朝堂,难道父亲不在乎百年之后的事?是非曲直可都在那群人的笔尖之上。更何况父亲欲行北伐之事,若无士人支持,且陷入不断的内耗之中,到时一个小小的差错,便可能成为天下攻訐的借口,到时就算皇上有心保全,恐怕也难堵天下清议之口!”

韩侂胄听着韩溯不紧不慢地呈说,脸上表情可算精彩,先是愤怒,然后愕然,最后沉默了下来。

韩溯说完之后却也不再出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韩侂胄去消化,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从今日起,他至少要能参与到韩侂胄的政治圈子当中。

过了一会,韩侂胄方才抬起头,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韩溯,沉声道:“这些,真的都是你自己想到的?”

韩溯听他问出这么一句话,才骤然明白,自己这个便宜父亲,心中竟然是这么一个想法,这也难怪,自己反差如此之大,以韩侂胄之亲,一时间又怎么能接受?当下他站起身,噗通跪了下来,举手发誓道:“父亲,我是您的儿子,韩家的兴衰,不仅仅是您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昔甘罗十二便被秦王拜为上卿,本朝亦有十四岁的进士,若儿子一直浑浑噩噩也就罢了,如今再世为人,却突然明白了许多道理,再无道理尸位素餐的过下去,请父亲相信孩儿,今日我父子所言之事,绝无第三人之晓,若有欺瞒,孩儿甘受五雷轰顶,形神俱灭!”

说到最后一句时,韩侂胄吓了一跳,连忙将他一把拉起,斥道:“岂有此理,你形神俱灭岂非让我韩家绝后,你这不孝逆子。怎可发这等毒誓,罢罢罢,既如此,为父且信你!你且说说,按你所言,为父当如何面对?”韩侂胄尽管疑心重重,但是他并非庸才,自己儿子能说出这番话,那么有前面的见识想来也并非不可能,难道此子真的是大智若愚,而这次事故却让他因祸得福,打开慧根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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