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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你大爷!
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李英歌脖颈一梗,放下碗筷抿了抿嘴,乜着眼角嗤声轻笑,“袁大人果然学富五车,酸文拽得不错。我算是亲眼见识了,什么叫鳄鱼的眼泪。可惜美中不足,你这一腔诗意不太下饭。”
假深情也罢,真忏悔也罢,袁骁泱从始至终都是谋害内二房的参与者,更是骗婚骗情、放任黄氏暗害“她”的罪魁祸首。
发生过的改变不了,失去的追悔无用。
鳄鱼的眼泪么?
袁骁泱哂然一笑,嘴角弧度不抑反扬,“吃饱了?吃饱了就继续绣汗巾,正好消消食。还是说,你想再多绣两天,好让我能多过来看看你,陪着你?”
男人发起神经来,套路比女人还难捉摸。
李英歌一阵恶寒,拣起汗巾飞针走线,真心疑惑道,“你掳我来这里帮不了袁家。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不想要我的命,又能关我多久?你到底想干什么?”
袁骁泱不答,细心收拾好食盒,体贴奉上茗碗,柔声道,“漱漱口。”
灯罩下的夜明珠投射出一动一静的两道人影,对坐着轻声慢语,仿佛寻常人家饭后的消闲时光,掳人的一派优雅,被掳的逆来顺受,画风实在诡异。
袁骁泱却似被这“岁月静好”的场景所取悦,目光落在李英歌垂头走针,弯出一道润白曲线的脖颈上,眼底映着盈亮的光,忽而话锋回转,“我不想干什么。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只想和你说说话。没有针锋相对,没有恶语相向,你我也有平和相处的一天,多好。”
这一刻,他看着小丫头,仿佛回到贤王府那一天,他昏迷前错觉的幻影,小丫头和她重叠交映,合二为一。
李英歌,李英歌。
失去一个,至少眼前还有一个。
鲜活而明丽。
近在眼前,却似遥不可及。
他伸出手,看着细瘦五指的投影覆上李英歌的裙裾,攀上她的膝头,“李英歌,你帮我转告她,转告她我对你说的话,我是有错,但错不在害死她,我从没想过要她死。”
李英歌收针的动作微顿,咬断线头,似笑非笑看向袁骁泱,“行啊。你现在放我走,我即刻就去族姐的坟头帮你告罪。”
她仿佛没看见袁骁泱逼近的手,捏着绣好的汗巾探向袁骁泱的腰间,言语讥诮,举止却乖顺。
“初见时你几岁?七岁还是八岁?当时你不怕我,现在你依旧不怕我。”袁骁泱垂下手臂,倾身靠近她,任由她帮他别好汗巾,眼中闪动着黑亮的光芒,似玩味似雀跃,“你好像从来都不怕我。为什么?是不是心里恨极一个人,就会无畏无惧?”
李英歌抬眼,迎上袁骁泱的目光,忽而挑唇诡笑,手中汗巾一绷一绕,缠上袁骁泱的手腕猛地往自己身前一拽。
“我是不怕你。我还要感谢你。”李英歌一手隔着汗巾死死箍住袁骁泱,一手顺着二人相撞紧贴的身形按上袁骁泱的肩头,附耳轻笑道,“多谢你低看我,才让我有机可乘。”
一根绣花针确实不足为惧,但却能让她一天一点划破密缎织就的床单,偷偷扯做布条,缠到腰腹间寥做缓冲。
这一动一撞,不痛不痒。
她张口狠狠咬上袁骁泱的耳廓,粘腻血腥充盈唇齿,汨汨鲜血涌出耳垂破口,顺着袁骁泱瞬间紧绷的脖颈蜿蜒而下。
痛觉不受控制,袁骁泱嘶声痛叫,尚未稳住的趔趄身形又是一震,脚下徒然传来一阵隐隐颤动,头顶承尘振落一片飞扬尘屑。
变故不过一瞬间。
袁骁泱本能瞪大的双眼中亮芒转暗。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有人发现这里了!
李英歌怒呸一口血水,拽着汗巾一记擒拿手,带得袁骁泱一晃又一退,随即抬脚又一记阴损飞踹,踹得袁骁泱单手捂上胯间,弓缩身形直往一侧倒。
李英歌松开汗巾拍拍手,鞋底碾上袁骁泱痛得紫涨的脸,扬唇道,“袁骁泱,多谢你低估我。”
说着一蹬脚一扬手,拖起袁骁泱甩上椅背,好方便她挥拳胖揍,“你当没有药包,我就揍不了你?袁骁泱,这误会大了!”
他以为她能在贤王府揍晕他,是单凭药物加持。
原来,小丫头会拳脚。
还颇有章法。
这三天的乖顺,不过是为了养好精神再揍他一顿。
果然,太有趣了。
袁骁泱哈哈大笑,笑里夹杂着要害处不减反增的痛,笑容狰狞得紫中透黑。
李英歌见状一抖,抖得忍不住又狠踹了袁骁泱的胯下一脚,踩上他痉挛坠地的半边身子,探手摸出地牢铁门的钥匙,果断甩手跑出上房。
穿过小花园打开铁门,入眼是一条长而黑的暗道,李英歌摸着凹凸不平的夹墙疾步飞奔,暗道尽头的一点光明疏忽大亮,眼前流水如瀑,潺潺作响。
暗道隐在流水之后,密室藏在假山之下。
李英歌一瞬惊怔,展眼四望,杂草攀岩的山腹中嵌着一道低矮木门,门后碎石滚落的声响渐次清晰,靴底大跨石阶的脚步如风,摩擦出急切而钝重的声响。
李英歌不自禁屏息凝神,木门眨眼间破败,叫人从里一脚踹烂,弹地木屑间显出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寡虞哥哥!”李英歌大松一口气,抬脚跑向萧寒潜的动作猛地刹住,折身跑回流水下,“寡虞哥哥,你等我一下。”
她仰头张口,含着流水咕噜噜漱口,又蹭回萧寒潜跟前,张开手道,“寡虞哥哥,我要你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