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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栋笑了,说道:“不用,你就过来吧,王子奇马上要睡觉,你阿姨现在休息的也很早,现在就剩我和小圆在客厅看电视呢。”
彭长宜说:“那好,我稍愣一会就过去。”
彭长宜说着,就挂了电话。他把老顾送回家后,自己就开着车来到了部长家门口。
不用敲门,门是虚掩着的,估计是故意给他留的。他进来后,就将门锁好。
许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外面的门灯随后就亮了。王圆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下迎接彭长宜。
彭长宜小声说道:“都休息了吗?”
王圆说:“孩子跟雯雯睡下了,我妈估计这会也睡着了。”
王家栋见彭长宜走了进来,就拄着拐棍站了起来,向书房走去。
彭长宜跟在他的后面,脱去了外套,挂在衣架上。
王圆给彭长宜送过来一杯茶水,又把客厅父亲的杯子加满水后就走了出去。
王圆回来后,彭长宜感觉他最大的变化就是比从前更深沉了,眉宇间有了一种沧桑感,他的目光不再像从前那么叵测,而是多了几分坦荡,也许,这种坦荡是一种风雨过后的沉淀,彭长宜相信,王圆以后的路不会太差的。
王圆出去后,彭长宜没有直接进入正题,而是说道:“小圆最近没打算做点什么吗?”
王家栋说:“做什么?酒店和宾馆的合同没有到期,他母亲这种状况,他暂时不会考虑生意上的事的。”
“也好,家里也需要人。”
王家栋说:“你这么晚来有事吗? ”
“嗯,上午开完大会,锦安市纪委来人,把黄金带走了。”
“哦?”尽管彭长宜说得很平静,但王家栋还是感到了吃惊,随后,他的反应跟江帆一样:“你跟他有不清楚的地方吗?”
彭长宜说:“就知道您会这样问,我跟他没有任何不清楚的地方,我们交情的确不浅,但是没有经济往来,更不存在原则以外的任何利益瓜葛,请相信我。”
王家栋说道:“他当局长这么多年来,特别是你回来后,他手里那么多工程,你就没有写过条子打过招呼?”
彭长宜说:“我不是生活在真空中,这样的事的确遇到过,确实有人找我要过工程,但我没有一次是正式跟他打过招呼的,我都婉言答复了,我不搀和的目的倒不是因为别的,是怕到时黄金念及我的情面不好摆布,让他工作处于被动。”
王家栋看着彭长宜,尽管他担心,但是从彭长宜的目光中,他看到了坦然和诚实。彭长宜既然跑来跟自己说这事,相信他在黄金问题上是干净的。
但他还是不放心,又问道:“你和他,真的不存在任何问题,真的是干净的?”
彭长宜说:“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如果非要说有的话,就是我们平时在一起聚的时候多些,但自从我回来后,跟他们几个人在一起聚的机会都比从前少了好多。”
王家栋叹了口气,说道:“防止有人做文章啊。”
彭长宜说:“如果有人非要做文章我也没有办法,论关系,我们的确不错。”
王家栋说:“是啊,即便你跟他没有任何经济问题,最起码还可以拿你们平时的关系来说事。眼下,最好不要去打听什么,如果上级领导想跟你通气,自然就会通气,如果他不想,你就是去打听也没有用,反而容易给人落下口实。”
“嗯,我明白。”彭长宜点点头说道。
“还有,你那几个死党中,你觉着还有谁可能会受到牵连?或者说,还有谁可能会出事?”王家栋严肃地说道。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这个,我还真说不清。在头去三源前,我们几个的确接触比较频繁,有事没事的往一块凑,自从我去三源后,尽管每次回来都会找他们喝酒,但只是喝酒,不会有别的。从三源回来后,我当了他们的书记,这些人还是比较自觉,在各个方面都没有让我为难,至于他们各自的工作,还都不错,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表面上还真看不出什么,就拿老黄来说吧,之前也没有听说有谁告他,不还是出了这档子事吗?要说他工作跟谁有瓜葛,恐怕也就是姚斌了,因为有些项目是姚斌亲自抓的……”
不知为什么,彭长宜说到这里,突然就打了个冷战,姚斌最近跟朱国庆走得比较近,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吗?
王家栋没有理会彭长宜的愣神,说道:“你跟姚斌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没有?”
彭长宜苦笑了一下,说道:“您老就不能把我往好处想吗?我如果跟他们有不清楚的地方,除去喝酒,没有其他,从前是这样,自打我回来,我们喝酒的机会都不是很多了。”
“你别绕弯子,你跟寇京海呢?”王家栋依然严肃地问道。
彭长宜看着王家栋的表情严肃,知道这个老组织部部长、官场校长此时比他想得更深、更远了,就说:“您放心,我彭长宜没有沾过他们任何人一分钱的便宜,从前是,现在更是。我如果是那么爱财的人,您想想,我现在怎么还是房屋一间,地无一垄?”
“别打岔,我只是问你有没有!”王家栋坚定地说道。
“没有,保证没有,我从不插手市政工程,另外,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是亢州所有的基层干部的关系都是干净的,没有任何说不清楚的地方。还是那句话,除去喝酒。”
王家栋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长宜,别怪我逼问你,你还记得我反复跟你强调过的一句话吗?官场需要自律,政治需要智慧。”
彭长宜说道:“我一直都没敢忘记。”
王家栋说道:“我不介意拿我自己当你的反面教材,你想想,如果当初我身上一点污点都没有,翟炳德就是多么想办我,也是办不倒我的,他可能会把我凉在一边,可能会永远都不提拔我,但至少不会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说这话你懂吗?”
听王家栋这样说,彭长宜不好意思看他了,他的脸扭向一边,说道:“明白。其实,您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
王家栋说:“是,你说的我理解,他办我的确没安好心,是想打老樊的主意,但如果我是无懈可击,他最起码不会以这个借口办我,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嗯。”彭长宜不好继续这个话题,就装作低头喝水。
“所以,在官场上,一个首要的原则就是要干净,不给对手留下办你的机会!”王家栋看着他,说得斩钉截铁。
彭长宜忽然想起沈芳曾经骂自己有官瘾,一点好处也不敢要,唯恐自己犯错误耽误了往上爬。想到这里他说道:“您说的这些,极有可能被人解读为有往上爬的野心。”
王家栋说:“那也只是沈芳这种水平的人才说这样的话。”
彭长宜“噗嗤”一声笑了,说道:“您太睿智了。”
王家栋没有理会他的吹捧,而是说道:“其实,说白了,官,其实就是一种职业,我为什么说我现在没有教导你的资格了,就在这里,因为到目前为止,我失败了,你却比我做得更好。”
彭长宜说:“您快别这么说了,我会无地自容的。我不是做得好,而是这么多年来,您反复敲打我,嘱咐我,我就是有这贼心都没这贼胆了。”彭长宜坦诚地说道。
“那就好。”王家栋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汗,说道:“你小子吓得我汗都出来了。”
彭长宜笑了,说:“我可能会因为别的犯错误,从现在起我跟您保证,绝不在经济问题上犯错误。”
“放屁!什么错误都不能犯。”王家栋厉声说道。
“那……有些事如果上级愣说是错误我也没办法啊——”彭长宜哭丧着脸说道。
王家栋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就问道:“你是不是对政府预留地皮的事还耿耿于怀?”
“有点。”彭长宜老实地说道,王家栋既然能这样洞悉他的内心,在真人面前,他也不想隐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