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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时间里,我感觉自己的思想在变得麻木。短短的几十个小时里,大白同志、悟空同志、雷团以及……以及飞燕,这么多个本来鲜活的人儿,永远的与世长辞了。入伍之前的我,羡慕过英雄与先烈们生活的年代,觉得生命就应该壮烈才对,生死离别与激昂悲伤,才是我们年轻人应该有着的青春岁月。
最终,当这些狰狞展现在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麻木才是面对这一切时真正有着的思维主角。
我们清理着战士们的尸体……残骸与断肢。
铁柱和疯子表情和我一样麻木,在现场来回忙活着。沈头与陆总站在外围紧皱着眉头,不时指挥着战士们。燕十三也变得沉默起来,协助我们清理着。至于朱敏,那张白脸变得黑乎乎的,让两道从眼睛滑下的泪痕,显得特别明显。
炊事班的战士做好了早饭,所有人都举起了手里的搪瓷杯(喝粥与喝开水都只是用行军包里的杯子而已),舀起了白粥,举到了头顶。疯子手里还举着一个扁扁的铁质酒壶,那是陆总贴身的宝贝。
疯子那低吼声,在空气中回荡:“雷鸣同志,三百个雷团下的兄弟,你们一路走好!”
在场的所有战士一起吼道:“你们一路走好!你们一路走好!你们一路走好!”
大家把白粥倒向了这片被烈士鲜血沾满的土地。
一个小时后,和陆总说了一会小话后的沈头,将我们几个人再次集结起来。燕十三换上了一套铁柱拿给他的军装,替下了他之前那套都烂得快成片,还沾了屎尿的破衣服。他和我们站成一排,也人摸狗样的挺着胸膛。
沈头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燕十三,带我们去抓刘振海吧!”
燕十三忙点头:“成!成!那地不远,咱这就过去。”
我们全副武装,领着一个排的战士离开了陆总的大部队,朝着山林深处进发。燕十三还是走在前面,他时不时扭过头来看我们手里的武器,还咽着唾沫。铁柱对他的语气较之前也好了不少,张嘴说道:“有机会让你使上的,等你过了政审后。”
燕十三也没多说什么,不时指着周围的树木或者灌木丛,给我们说道他们这十几年里,发生在这些地方的趣事和倒霉事。说着说着,燕十三很莫名其妙地哽咽起来。
我们便挺好奇了,铁柱问他:“你这又是演哪一出啊?”
燕十三直晃脑袋:“各位首长,我这次是真的有点伤心起来。早上看着你们那么一出,我又想起了自己那些个兄弟。你们的战友们死了,还有你们给报了仇,也还给收了尸。我们的人呢?当年也几十个汉子啊,死了,最后尸体都还被啃了。造孽啊!”
我们沉默起来。燕十三打开了话匣子反正就停不下来:“其实我这么个傻乎乎的汉子,本来没太多小心思啥的。可现在我已经被你们招安了,之后肯定是要走出这片林子,跟着你们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了,但这一会……这一会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心里面就是特别难受,难受得不行。几十年了,我在这林子里呆过的日子也有好几万个日夜吧,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真正能够征服这些林子,始终只是这些林子中最微不足道的蝼蚁。最后要离开它们了,反倒又舍不得,好像自己已经和它们成了一个整体。”
“大自然本来就是真正能够包容所有,并吞噬所有的。”沈头难得一见的发出了感叹:“十三,你说的没错,永远不要以为自己能够改写大自然的法则,也不要去想着自己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实际上,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类,真正能够揣摩得透的。一个最活生生的例子,就说刘振海吧。我看了你们康达县的县志,他进山时候也就三十五六,半辈子虽然没做几件好事,但是也真没干过太伤天害理的勾当,就一作威作福的土豪而已。然后,他进山后想要做的……就你说的那什么科学的那一出。虽然目前我们还不能确定一些细节,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就是想改写自然的某些法则。”
燕十三头点得跟打鼓似的:“首长说得对!首长说的每一句话,燕十三虽然听不明白,但是都感觉说得特别有道理。”
沈头再次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