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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长时间了,她害怕极了这人间的好风光,于是独自戴上墨镜,不去看,也不去观望,更不会有人看到她因为电影而流泪变红的双眼。
这些年来,她像极了一个具有良好道德情操的演员,表演的内容就是——她已不再爱他。
因为她明白,分手之后,自己之所以能安然地待在他的身边,就是因为她总是如此好地掩饰了自己还爱他的这颗心。
02 他怎么会看不穿她的心呢。
从电影院出来之后她驱车到了天佑的住处。
一进门,宁信就谢过了前来开门的女工,莞尔笑笑,说,我自己进去就好。
走过茶室,花影斜斜,映在红木桌几之上,似有暗香浮动。偏厅里的光线柔软得如同这十多年里她对他永远无法割舍的眷恋一般。
她摘下墨镜,素白的手,轻轻绾了一下鬓角蓬松柔滑的发丝,走过偏厅,才见到他。
他在卧房内,安静地守在那个叫姜生的女子身边——她年轻的脸庞很素净,虽然病容苍白,却安心到毫无防备地睡在他的床上。而他就这样,静静地守在她的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她,眼角眉梢间是毫不吝啬的宠溺。
这是她在心里勾画过无数次的幸福场面——自己安然入睡,而身边有心爱男子的深情凝望。
此情此景,让宁信突然觉得自己的到来显得那么多余。
她转身离开之前,程天佑看到了她,走上前来,轻声唤住了她,宁信?
他小心翼翼地掩上门,只为不惊扰那个沉睡中的女子。这让宁信觉得无比悲哀,她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嘲地笑笑,索性转身看着他,说,嗯。来看看你们最近怎样。刚才看起来好像很好,怕打扰到你们,正打算走呢。
天佑笑笑,也不挽留,说了一句,那我送你。
宁信垂目,淡笑,他可真够吝啬,吝啬着对自己哪怕一丁点儿的好——仿佛不看自己,不见自己,同自己保持一定距离,才会让他有安全感一样。
宁信看了看茶室,对他笑,说,你瞧,我这客人连一杯茶都没喝上,就被你撵出门了。
天佑愣了一下,故作不知地说,哦,我还以为你有急事呢。
便再无话。
沉默了几秒,宁信微微有些尴尬。她突然很想执拗地不管不顾地问他一次,我到底有多么可憎,让你这样躲避?
可话到了喉咙,硬生生又被憋回了心脏,她在他面前,已经掩饰了这么多年,突然要爆发,倒显得有些矫情。
就在宁信要走的时候,家里的女工端来了热茶,娴熟而有分寸地笑着,说,宁小姐喝杯热茶吧。接着对程天佑说道,先生,您的茶。
天佑顿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让女工将茶水和甜点端到了花园的桌几上,自己也陪宁信走了过去。
其实,这些年,他何尝不懂她的心——这个他十五岁时第一次遇到,十七岁时情深意动,十八岁时决绝离开的女子,她是他青春期所有美好的缩影,也是他人生之中第一次见到丑陋的一幕的缩影。
只是,时光过去了这么久,往事都已原谅了。
他不希望她还被捆绑在那座青春年少的爱情城市里,再也走不出去。
他不想谋杀掉她一生的幸福。所以,每一次他都不愿接纳她内敛而含蓄的好,尽管她掩饰得那么卖力,可是,她是最初令他情生意动的女子,他怎么会看不穿她的心呢。
03 可我从来都没忘记。
四月的天气,花园之中已经是满树繁花。
宁信轻轻抿了一口茶,下午的阳光刚刚好,不热烈却仍有余温,抚摸到人的脸上,如同情人缱绻的手。
她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樱花盛开的下午,他的单车之后,是她挥舞着的手,阳光透过花影,斑驳地落在她的身上,一路穿过,只觉得花香满衣衫。
那时候,风来了,他的白衬衫被吹起,蓬松着,如同落入人间的云彩,仿佛她轻轻拥抱,就可以拥抱住整个天堂。
……
而此刻,他坐在自己的眼前,礼貌地笑,优雅而疏离。
是啊,此刻的他,心里装的再也不是宁信,而是那个叫姜生的女子。
想到这里,宁信突然笑了,她说,我今天去看了一场老电影。
天佑将茶杯放到桌几上,抬眼看了看她,说了一句,哦。
其实,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惊到了,可是,她还是想讲下去,尽管眼前的他,如此意兴阑珊,可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在她爱了他十多年之后的这个美好的四月午后,她真的很想跟他讲讲堆积在心底那么久的心里话。
她突然害怕,自己的人生会像那艘巨轮一样,毫无预兆地沉没。
这样,关于她的心事,岂不是永远都没有机会让他知道?
这将是一场天大的遗憾。
所以,她冲他笑了笑,说,很老的电影了,你应该都不记得了的。好像是1998年的时候首次上映的,那时候我们都好小,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学校还组织我们一起去看这场电影呢,《泰坦尼克号》,还记得吗?
天佑看着她,轻轻说了一句,宁信……
她低头,她心里明白,他喊她的名字,是在阻止她将话继续说下去。
可是,今天午后的阳光那么好,掩饰惯了的自己,突然不想再掩饰下去。所以,她笑笑,说,天佑,那一天,是我们两个人第一次遇到啊。
两相沉默之下,他们都陷入回忆之中……
那是1998年,那一年,她只有十五岁,对,就是这种年纪,尚不懂爱情。《泰坦尼克号》席卷而来——自己的母校远藤中学组织大家一起看这场声势浩大的世纪爱情片。
那一天,对远藤中学的年轻学生来说,足够梦幻、足够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除了大银幕上Jack给Rose画出一张美轮美奂的铅笔素描,还有就是这所学校里最美的女生和最帅的男生坐在了一起。
宁信早听闻过校园里有个将所有女生迷得失魂落魄的男生。在那段寂寞的青春期,每所学校里,都会有这么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王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座位会同他的座位在一起,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些好事者的刻意安排。
她记得当时两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还很客气地彼此点头招呼了一下,不知道当时的他怎样,宁信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一直很快。
电影院里还响起了男生们一阵起哄似的喧嚣和口哨声,被老师给镇压了下去,然后就是女生们的窃窃私语。
宁信记得那场电影看下来自己的手心满是汗。剧情进展到Jack给Rose画裸体画像的时候,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那个少年,少年突然转脸看着她,只见两道鼻血从他的鼻子里流了下来……
那一刻,她突然想笑,可他却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有手帕吗?
回忆中的这场画面,让宁信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将茶杯放在手里,感受着骨瓷传来的茶水的温热,她对天佑说,那天,你可是对着Rose流鼻血了!可还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你发烧了。明明就是年纪轻轻的小色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