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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忘舒道:“皇城中若有鬼修,岂能瞒得过我,且止了此风再说。”
他胸中玄承万有,冥界一行,更将阴符经修得出神入化,这小小的阴风岂能难得住他,心念动处,掌中现出清风一道,就将那宫殿处的阴风化解得干干净净。而阴风一去,殿中小儿的哭声也就渐渐止住了。
三省道:“看来小儿啼哭,皆是这阴风作祟了。秦大哥暗中出手,却便宜了那儒生。”
秦忘舒笑道:“这功劳算在他头上,又有何不可,三省亦是儒门弟子,天下儒生难道不是一家?”
三省笑道:“在我想来,最好那儒生出手救人不得,再被鲁公推去午门问斩,那时秦大哥才挺身而出,岂不是更有趣些?”
秦忘舒不由莞尔,这世间女子的心思,本就捉摸不透,再加上三省生性调皮,说话行事,更是每每出人意表,倒也是有趣的紧。
哪知就在这时,那股阴风忽又盘旋而出,殿中婴儿好不容易缓了片刻,此刻又是放声大哭。
秦忘舒不由动容,自己的阴符经何等厉害,怎会连一道阴风也压不住,看来那阴风定有源头,自己若寻不出这源头来,那就是隔靴搔痒了。
不过就算如此,也难不住秦忘舒,他只需在这宫殿四周布上一阵,自然可令阴风难以侵进殿中。正想动手,却见那一群人拥着那儒生向此殿走来。
秦忘舒暗道:“正要瞧瞧这儒生的手段。”
那儒生仍是刚才那打扮,衣衫上水渍斑斑,身边有位华服老者相伴,那老者气度不俗,却是眉头紧皱,想来就是鲁公了。
就听那儒生一路走来,一路摇头叹道:“过了,过了,太奢,太奢。”
华服老者道:“先生,哪里过了,何事太奢?”
儒生叹道:“鲁公,你这座皇城规模庞大,已然逾制了,岂不是过了?再瞧这皇城中每处殿宇,皆是极尽雕工,金银珠玉耀人眼花,可不是太奢。”
华服老者皱眉道:“此事他日再议,还请先生去瞧瞧我那孙儿。”
儒生道:“鲁公,那婴儿不必瞧了,我已知其病症所在。”
华服老者动容道:“先生果然已瞧得出?”
儒生圆睁双目,紧紧地盯着殿外的阴风,双目之中隐隐透出两道青光来,秦忘舒暗道:“这儒生果然修有道术,怎地身上却无真玄?”
悄悄去问三省,三省道:“此事倒也不奇,我儒门弟子若是有仙基的,就修三省功,养浩然正气。与寻常修士也无两样,若是无仙基的,亦可修凡界异术,此术以魂力为基,依每人禀赋不同,能修出许多奇术来。这儒生所修,便是阴阳眼了。”
秦忘舒点头道:“凡界异术,早有耳闻,今日又见奇术。”
这时鲁公又道:“先生,究竟我家孙儿得了何症?竟是每日啼哭不止?”
儒生道:“君上失德,必然是天怒人怨。鲁公,今日这皇城之中,绝非王孙一人得此病症,据我所知,但凡那三岁以下的婴儿,每日皆是啼哭不止。小可原不知这病症原由所在,今日来到皇城,方知此症皆在鲁公一人身上。”
鲁公又惊又怒,道:“怎地全都怨我?”
儒生叹道:“他事且不说了,只因上月鲁公新添了一位王孙,就颁了道旨意,要收什么王孙捐,此旨一出,可不是民怨沸腾。那天地着实瞧不过去,这才降下这劫灾来。”
鲁公大皱眉头,只因有求于这儒生,这才隐忍不发,道:“既是先生这般说,我免了这王孙捐便是。”
儒生道:“何止是这道王孙捐,还有什么绫罗捐,添丁税,原来宫中换季添衣,也要士民捐献,百姓家中添生子,也要加税,以小可粗粗算来,光是今年,就多了三十一道杂税。鲁公只去了一道王孙捐,又怎能平息天地怨气。”
鲁公眉头皱得更紧,道:“岂有此理,国家每日用度,不向百姓收讨,却该向谁讨去?那捐税就算与我家孙儿有关,难道民间小儿病症,也是我的原由?”
儒生道:“鲁公常说自己爱民如子,天地不过是用这手段,以试鲁公。若鲁公果然减税止捐,不光王孙啼苦立止,那民间许多孩儿自然也不药而愈了。”
秦忘舒暗暗称奇,这儒生明明瞧出阴风,却扯什么减税止捐,那是想用此事打动鲁公,以替百姓谋福了。虽是好意,言语也过于直白放肆了些。
那鲁公越听越恼,忍不住大喝道:“岂有此理,你这厮尽是一派胡言,速速推出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