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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卷上地图,两个小厮捧来甲胄。燕王披挂已定,大步出门。乐之扬跟出一瞧,不胜吃惊。中庭挤满人马,一色精铁重铠,映照火把,寒光四射。乐之扬心想:“只怕谁也料想不到,朱灯巷里暗藏了一支铁骑,”
燕王扫视众人,厉声说道:“晋王大逆不道,挟持皇族、荼毒宫廷。我奉父皇之令讨伐逆子,今日一战,至死方休,败了青史留名,胜了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们都是我的心腹死士,一体同心,生死与共,待会儿打起仗来,有进无退,有死无生,谁若贪生怕死、后退一步,休怪本王刀剑无情。”
燕王说完,甲士们静穆无声,目光乖戾,一股肃杀之气充盈中庭。乐之扬只觉背脊生寒,心中生出错觉,眼前站立的并非战士,而是一群择人而噬的饿狼。
燕王略略点头,翻身上马,甲士们也纷纷上马。人马不走前门,却向庭院后方进发。乐之扬也上了一匹白马,心中奇怪,向道衍问道:“这是去哪儿?后门么?”
道衍摇头,未及说话,人马停在一堵围墙之前。数名家丁手持撞木,奋力撞击围墙,砰砰数声,围墙轰然垮塌,前方空旷,正是京城大街。
燕王一马当先,冲出缺口,身后铁骑翻涌,浊流似的冲入长街,巡逻的禁军还没明白发生何事,就被砍翻撞倒。
禁军分散巡逻,仓促间无法集中兵力,铁骑所过,土崩瓦解。燕王谋算甚精,进军线路全是禁军防守薄弱之处,以坚实冲空虚,所向披靡,哀嚎四起,燕王铁骑长刀飞舞,刈草一般砍翻拦路的禁军,警号声响,马蹄如雷,嘶喊之声有如疾风席卷长街。
禁军措手不及,纷纷溃散。不多时,锦衣卫所在望,乐之扬定眼望去,心子怦怦乱跳。卫所围墙已破,双方堵在缺口对面厮杀,墙内多了好几处火头,都是禁军发射的火器点燃了房屋。
啪,燕王长鞭一挥,骑士于奔驰中分为五队,一队百人,朱高煦为前锋,朱高炽殿后,邱福在左,张玉在右。朱棣自领一队,带着道衍、乐之扬,左右游击,随时支援各队。
五队人马忽聚忽散,忽集忽分,分开时铺张百丈,聚合时马联辔、人摩肩,密密层层,蜿蜒如百足蜈蚣,锋锐如无双利剑。前队白刃飞血,后队箭雨漫天,刀与弓交替变换,就如宴会时换用筷子、汤匙一样娴熟自如。
禁军人数虽多,奈何背腹受敌。燕王骑士骁勇,五队轮番进攻,势如层波叠浪,瞬息冲乱敌人阵脚,捅出老大一个窟窿,刀箭所向,禁军叫的叫,逃的逃,稍有迟慢,立刻血溅五步。
锦衣卫绝处逢生,士气大振,鼓足余勇杀出围墙,与燕王骑兵里应外合,杀得禁军死伤狼藉,所设攻城器械都被推倒拆散。禁军将领无奈,只好下令撤退。
锦衣卫和燕王合兵一处,退入卫所,用木栅栏堵住缺口,扑灭卫所火焰。
燕王下马,张敬祖上前拜见,叹道:“殿下晚来片刻,属下已经人头落地了。”
“闲话少提。”燕王凤眼圆睁,迸射威棱,“张指挥使,你有何打算?”
“阵前交锋,不是属下所长。”张敬祖说道,“陛下手谕,平叛之前,锦衣卫由燕王殿下指挥。”
“父皇的手谕?”燕王动容道,“在哪儿?”
张敬祖默然抽出御笔信笺,燕王接过,一目数行看过,回头看向乐之扬,浓眉紧皱,欲言又止。
“燕王殿下!”乐之扬诧道,“有何示下?”
燕王吐一口气,向张敬祖道:“你来说!”
“这个……”张敬祖犹豫一下,对乐之扬说道,“陛下信上说,燕王入主卫所之后,你护送宝辉公主去见陛下!”
乐之扬一愣,心下犯疑,不知朱元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心挂朱微,忙说:“张指挥使,公主殿下呢?”
“她在内院。”张敬祖当先引路,燕王令张玉、邱福布置防御,自己带着道衍跟了上来。
绕过花圃回廊,张敬祖指着一间厢房,说道:“前面就是……”话没说完,张口结舌,忽见门户虚掩,两个锦衣卫趴在地上。
众人心头一沉,乐之扬抢上去推开房门,但见蜡烛高烧,不见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