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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安民似乎早就料到江小鱼会这么说,并不以怵,只叹道:“江姑娘可是江先生的爱女,深得江先生传承,若你说自己是个小透明,那老朽怕是不配为玄门人了。”
江小鱼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末了朝崔安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说话。
这老头打定主意要‘请她帮忙’,无论她说什么话,这老头都会找到说辞,她也懒得去费那个神和他转悠。
崔安民一直注意着江小鱼的动作,见状,心中已有计较,到底还是小年轻,沉不住气。
这样也好,他开门见山的说:“江姑娘,老朽也不跟你绕圈子了。说来惭愧,这事本应该我自己解决,奈何技不如人,因此,不得不找上江姑娘。”
“哦。”江小鱼将手中的牛奶晃了晃,“您说说,我倒想看看还有什么是您不能解决的事。”
崔安民苦笑一番:“江姑娘可还记得李天泽?”
“记得呀。”江小鱼爽快的说,“那个说‘我爸是李治群’的坑爹儿子嘛。”
此话一出,崔安民和他身后站着的黑衣男嘴角同时抽了抽。
好在崔安民老油条,水火不进,洒然一笑:“你说得对,这孩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些。但这孩子的爷爷旧时于我有恩,现在这孩子在医院生命垂危,他爷爷求到我手上,我本也打算让他受点教训,不过现在他苦头也吃够了,再耽搁下去,怕是来不及了。”
“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不,厚着脸皮前来请江姑娘。”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露,既恳切又惋惜,还带点自愧,简直把一个慈悲为怀的老好人演绎的入木三分。
江小鱼笑了,笑得特别真诚,谁还不会个表演啊。
“崔老,您这不是开我玩笑呢嘛,生病了得医生治,我一个小姑娘家家,学的是计算机,可不是医疗,如何能替人看病呢。”
“江小鱼,你不要得寸进尺!”江小鱼话音一落,站在崔安民身后的黑衣人再也忍不住朝江小鱼怒喝一声,语含警告。
江小鱼连凳子带人的往后滑了一米远,发出好大一声响,吸引了好些目光过来。
她捂着胸口,小脸被吓的惊慌:“崔老,您这保镖脾气倒是有些大,我一个小姑娘,跟你们吃饭实在太危险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崔安民脸色猛的一沉,头也不转,声音含着愠怒:“立寒,向江姑娘道歉。”
说完,神色回暖,朝江小鱼抱歉的道:“江姑娘,你别介意,立寒性子急躁了点,但他没坏心。立寒,还在等什么?!”
叫立寒的黑衣男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走到江小鱼跟前,朝江小鱼弯下腰:“抱歉,让江小姐受惊了。”
江小鱼没说话,翘起二郎腿坐在那儿,慢悠悠的打量陈立寒。
陈立寒在江小鱼目光看过来的那一刹那,浑身肌肉紧绷,一只手下意识的放在腰间,差点将腰间的枪拔出来。
那一刻,他从江小鱼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猛的抬头,正对上江小鱼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他摸在腰间的手:“保镖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呢?”
崔安民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可以说,陈立寒的表现丢尽了他的脸。
当然,这也是陈立寒护主心切的缘故。
他真是小看这个江小鱼了。
江达羽的女儿,果然不能小觑。
不知想到什么,崔安民的脸色变了变,再度缓和下来,脸上重新爬起笑容,他微微叹气道:“立寒,退下。”
陈立寒盯着江小鱼,一步一步再度退回到崔安民身后,直到陈立寒站到身后时,崔安民才道:“江姑娘,我便也直说了。李天泽身上的咒术老朽能解第一层,第二层实在无能为力,还请江姑娘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呵……
终于不再兜圈子了。
既然对方挑明了说,江小鱼也不再装傻,你来我往嘛,对方都说得这么直白,她要是再揣着明白装糊涂,倒是显得是怕了他。
下在李天泽身上的厄难咒,本来只有一层,是那天事发的时候用李天泽的头发下的。
之后,李天泽前来道歉做了承诺,那时江小鱼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了李天泽一滴血,向李天泽下了第二层咒。
第二层咒是加持第一层咒的威力,且是用李天泽的血做引,此咒非江小鱼解除不可,外人强行破咒,会危及李天泽性命。
——当然,这只是表面而已,修为高的人付出点代价也是能破的。
如果那天李天泽兑现承诺了,他只会承受第一层咒的痛苦,也就痛个几天便好了,但他的承诺没兑现。
江小鱼轻敲桌面,嘴角轻扬:“崔老,您既然挑明了说,我也不跟你装糊涂,玄门中人,因果牵扯。李天泽得罪了我,我给了他机会,但他不把这个机会好好把握,造成这样的结果,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想要我解咒,可以。”她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崔安民,“让他把该做的承诺做了,我自会放过他。”
说完,看也不看崔安民沉下来的脸色,转身就走,她已经够给他们面子,花了这么多时间在他们身上。
走了两步,她停下脚步,转身,目光落在陈立寒身上,笑容满面,目光含冰:“保镖先生,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软弱无力。面对比自己强的对手,你要做的,不是盛气凌人,而是,夹着尾巴做人。”
“否则,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着扬长而去的江小鱼,崔安民的神色彻底阴森下去,他身后的陈立寒身上更是煞气陡出,那模样,恨不得立马掏出枪朝江小鱼脑门来一颗。
“老爷,此女太嚣张,完全没把您放在眼里,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攥紧拳头,陈立寒一张脸生生被他给弄扭曲。
此刻,崔安民已经把眼睛闭上,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又拿出那串佛珠,一颗一颗拨着。
随着他的拨动,其脸上隐现的戾气慢慢平息下去,半晌,他睁开眼,脸上恢复了慈色。
转着佛珠,崔安民漫不经心道:“成大事者,首先,得沉得住气。”
陈立寒张了张唇,没有说出话来。
崔安民继续:“本以为此女涉世未深,心思浅薄,但就冲她最后说的话,此女不简单。”
“她如此有底气的原因是什么,立寒,你明白吗?”
陈立寒想起刚刚他道歉时,江小鱼看向他时那一刹那感受到的危急,沉默。
底气来源于实力。
知道陈立寒明白了,崔安民便不再说话,空气安静下来。
五秒后,陈立寒却突然说:“那我们就这样算了吗?”
“算了?”崔安民雪白的眉毛微抖,“我这里没有算了二字。”
“你说,我把江小鱼是江达羽女儿的消息放出去,结果会如何?”
陈立寒眼睛一亮。
崔安民淡淡道:“当初,江达羽结下的仇家可不少。”
这个须发皆白,颇有仙风道骨的老人,手里拿着佛珠,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悲悯,令人一看,心生善意。
然而,谁又能知道这个以慈悲为怀的老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